媞祯摆了裙角就坐了下来,周宜水抹了抹鼻子,正难耐着呢,高琪打道上小跑过来。 “夫人叫人带了话,问您备给崔舅妈的礼好了没,叫您赶快寻好的来,没得耽误了。” 周宜水像得了救星似的站起来,边拍衣裳边挠头,“得了,我去西大街瞧瞧,得给舅妈包最好的礼去,这酒等迎宾宴再吃吧。嗳,我这为你们家效力的操劳命呐!” 媞祯斜了他一眼,这个人嘴上时而有毛,时而没毛,拿捏不准会不会说出些不着调的话坑她,毕竟小时在学府里她也被捉弄过几回,打那起谁都没消停过。 转头又瞧,果然温钰神情缱绻得不同往时,她心底更按捺,天能知道周宜水对他吹了什么风,把人都吹魔怔了。 于是她轻轻问他,“怎么了?” 他微微一笑,虚拢的抬起头一只手,把月亮捧在了掌心,“你瞧,月末了,已经是下弦月了。” 她跟着瞧了瞧,下弦的月似弓,残缺但残得到位,也不见得是悲景,“人家赏残荷,也留得下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意,换之,这残月也挺美的。” 她说美,那他也觉得美,看着人娇俏的一张侧脸,灯光像给她渡了层金光。 他凝视她,想把这张脸刻进他脑海里,“媞祯……” 她嗳了声,两眼蒙蒙看着他,等他的下一句话。 他说:“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有些应对不及,媞祯脑子臊得有些蒙,原是她是很会说话的,可这一刻她有些咋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她闻到了清冽的酒香,或许他一定醉了,醉得很厉害,就问他,“是不是周宜水灌你酒,叫你喝多了?” 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看她,眉眼含春而笑,“其实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今晚月色太美了。” 微云拢明月,最是美景良天,她意会到了,摸了摸他的唇,“你也美。” 他拉起她的手腕,托住她的背,把人拗进他的怀里,距离很近,转过脸能触到她的额鬓,她被拢得衣裳宽松,微微坦露出白净的锁骨,衬着一双风情满满的眼睛,是极其撩人的美,让人血脉喷张。 媞祯没有制止他的亲昵,反而慢慢勾搭上他的脖子,柔若无骨的跟他紧挨着,“你不会酒后乱性……对我做坏事吧?” 温钰伸手去捋她散落的发,一点一点整理在耳后,“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那万一……我会呢?” 她手往他肩头一放,一把将他推仰在席上,两条腿往腰间一夹,几乎把人半压在了身下。 他错愕地看着她,她抬起雪白的手捏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软软倾身卧来,用鼻尖和他相接,气息酒香浓郁,不知不觉嘴唇就碰在了一起,渐次加深,像是久旱逢甘露,充盈的几乎要把他溺毙。 他心里的火被她撩拨得熊熊燃烧,也去吻她,一下又一下,跟柔腻的唇瓣交缠,顺着细下颌一路辗转到脖颈,可他觉得万万还是不够。 翻身压盖上来,亲她的唇角,亲她的耳垂,亲得她气喘吁吁,到底她虽然胆子大,却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也受不住这样暧昧的撩拨,脸盘红得像樱桃似的,不是一杯酒能灌得成的红。 这样的夜,旖旎悱恻,能让人灭顶。 好像事态要崩塌,他也有些不受控制了,毕竟是跟心里爱的人做这种事,不醒着神底线就破了。 他的手在她腰带处盘桓,似乎有些犹疑,还是克制了住,撑着胳膊在她额头亲了亲,“就这样点到为止吧,我快受不住了。” 她正沉浸在这春意盎然的缱倦情怀里,他忽然一句话,叫她醒过神来。 睁眼一看,人的额发都忍耐得模糊湿了。 她触着他垂下来的青丝,勾缠在指间,“你不想跟我一起快乐吗?” 这话说得露骨,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温钰红了脸,把头掉了过去,拼命叫自己冷静。 “虽说夫妻人伦不假,但到底你父亲还没有点头,这事怎么交代都是法子,就是不能用这个法子,这对你父女亲缘不好。” 才明白过来,他是怕她闹别扭,一不做二不休,煮碗夹生饭把这事圆了。可她真没想到这么做,反而被他一点拨,明白透了。 他手忙脚乱把衣裳整理好,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早知道就不该贪这片刻欢愉,“你别担心,我会想法子的,只有一点,你万不能以伤害自个为代价。” “你想得这样周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慢慢攀上他的肩膀,咻咻的热气喷在他耳廓上,“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和你亲热亲热,你不想要吗?” 暖玉温香在旁,谁不心神荡漾、冲动上头,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一步垮不得。 “我想要,可毕竟我虚长你几岁,你不懂的道理,我得替你想着。”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哄笑着,“今天时机不好,再说这个地方也不好。” 她听懂了,仰起了身追过来,像落玉珠似的在脸颊上亲呀亲,“那咱们去屋里。” 温钰咽了口唾沫,有些难耐,心跟淬了火的铁块一样,烧得滚烫,她又开始缠了上来,不死不休的感觉,在逐步击破他的防线。 “不好么?”她显得很失望,窝在他手弯处皱着眉头。 不知怎么他忽然有点想笑,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像个土匪头子,蹬鼻子上脸,拿他当良家子调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就是担心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两下才感觉深深的无奈。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琢磨了一刻,便倒了一杯酒喂到她嘴边,换了个松快的口气,“先喝杯酒热热身。” 一杯下肚,他再接着哄她喝第二杯、第三杯,于是几杯下去终于把人给喝迷糊了,软软歪在了他的肩头。 他得逞似的笑了笑,抻手捞住人的腿弯,像抱孩子似把她抱起来,出了洞月亭。 文绣瞧着他们出来,边跟着脸红,边给人引路抱回房去休息,屋里没点灯,窗外月光透过帷帐照到床前,淡淡一层雪光,像入冬的严霜。 他把她放进床褥里,拿团扇给她扇风,又对身后温言道:“记得煮些醒酒汤喂了,今晚她喝得多,明天会闹头疼。” 文绣应承了他的话,如今交代清楚了,他也放心,“睡一觉好,睡醒了吃点饭,明天什么都好了。” 瞧人香得很,他松泛地站起来,舒展了下手脚就出了屋,看着星空明朗的天,也是下定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