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说道:“臣明白。”
如此一来,王恕面临的难度大大增加。但是王恕也不得不承认,发生江南之乱这样的事情,如果还让这样大量的人丁在朝廷控制之外。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只是事情并不好办。
朱祁镇当然知道不好办,否则他也不会在官吏法改革之后,再来处置这一件事情。因为如果大明地方根本没有完成官吏法的改造,根本没有办法管。
想来就有衙役来管,也会被三瓜两枣给打发走了。
并不是说,而今的大明底层官吏就不贪钱了。只是总要是有一点点的限制的。
朱祁镇说道:“你这一次推行商税有功,有些事情在奏折上,不大好说,你现在可以说说,有什么难处?”
王恕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江南虽然是天下财赋聚集之地,但是如果全面推行商税之后,光棉布,丝绸等数样大宗货物,一年恐怕要从江南征收一千万两上下,臣以为江南百姓太难了一点。”
朱祁镇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王恕说道:“陛下,江南本来就是重赋所在,江南四府为朝廷贡献的田税,一府可比一省,而江南百姓之所以能支撑这样的税负,乃是经商之故。而今又加征商税,臣以为当有所减免。”
朱祁镇听了之后,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关系太大,看看吧。”
对于减轻江南田赋,朱祁镇原则上是同意的,毕竟江南重赋是历代相传下来的糊涂账。早已搞不清出名目了,不过是之前这样交,而后依旧这样交而已。
之所以历代朝廷都认下来,包括之后的清廷,就是因为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四个府加起来向朝廷缴纳的赋税在一千多万石。要知道原本历史上大明赋税常年在二千三百万石上下。也就是江南四府支撑天下财赋之半。
这样的情况之下,江南重赋岂能轻易减免,朝廷还维持不维持了。
只是而今却不一样了。
朱祁镇的开疆扩土,废卫所,将很多土地纳入户部体系,以至于光田赋有近五千万石之多,江南重赋的分量下降了许多。
在加上盐税,关税,而今的大宗货物专卖制度。所征收的赋税,让大明的财政收入高了好几倍,如此一来。江南重赋已经并不是太重要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二三百万两银子的大数目。
而且不是免一笔,而是今后都要免。
这样大事,朱祁镇不得不好好想想。
不仅仅想财政上的问题,因为只要大宗货物专卖制度确定下来,能推行开来。以大明朝廷都财政收入,抵消到江南重赋是可以的。
也要考虑其他问题。
同样的加恩,有些时候能让人感恩戴德,有时候能让人暗中骂是大傻瓜。
丘浚见朱祁镇不想回答,又担心王恕出言顶撞,立即笑道:“陛下,江南景色甲于天下,王公比我等先来,何不让王公为我等讲解一二?”
丘浚与王恕的关系从来不错。出此言为王恕解围,顿时将之前严肃的对奏气氛之中解脱出来。
太子也说道:“父皇,孩儿也是来过江南的,只是不知道江南而今变化如何?孩儿请命,为父皇做先导。”
朱祁镇看着周围的人,他心中轻轻一叹,他知道,其实他身边的人,都有一点怕他。一旦他的情绪有一些不好,就让他们紧张之极,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丘浚与太子的意思,朱祁镇自然是知道的。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说道:“我等此来也不说看风景的。不过你等有心,太子你就说说,江南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吧。”
太子说道:“儿臣江南景色,首选西湖。白堤苏堤,都是天下一绝。父皇来江南不能不看。”
朱祁镇笑道:“好,这一次就去杭州一趟。”他忽然有几分伤感,好像想起来什么,道:“于先生的墓就是在西湖吧。”
太子一时间暗暗自责说错话了。于谦在朱祁镇心中的特殊地位,却不是别人能代替的,不仅仅于谦的品行,也是于谦在朱祁镇最开始的帮助,还有就是这个时代的历史上,于谦是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也是朱祁镇对这时代最初的了解。是朱祁镇心中这个时代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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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