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支军队的强大意味着什么吗?你看看城下的这些人,尤其是那些西域人,他们在恭恭敬敬的给我行礼,在遵守着我制定的规矩。”
“可是如果我们凉州军不能打,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一支队伍在,他们还会这样规矩吗?他们早就已经把这里的中原人杀光了。”
“赫连啊......”
澹台器叹道:“我们要一支强大的无敌的军队,不只是为了想打谁的时候就能打谁,更重要的是为了谁也不敢随便来打我们。”
“古圣有言说,人可礼教,你待他以礼,他会还之以礼,这话对也不对。”
“如果国有利器,你待他有礼没礼,他都待你有礼,你若国贫家弱,他会待你有礼?尤其是你家里田地肥沃物产丰饶,他们会客客气气的来和你买?”
澹台器的手在城墙上用力的拍了拍。
“现在,除了凉州之外,西疆各地都被西域人欺压侮辱,我们这还好,只是因为我们能打......我们能打不是一心一下为了打,能打的最大作用,是让人知道必须按照规矩来,不按照规矩来就要挨打。”
赫连莲垂首:“大将军的话,属下谨记于心。”
澹台器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问道:“还是没有境儿的消息吗?”
赫连莲点头:“昨天大将军才问过,今天还没有人返回,不过距离大将军的寿辰越来越近,料来少将军也一定会赶回来。”
澹台器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眼睛里的那种期待和害怕却越来越清晰。
他期待着儿子尽快回来,害怕的是,这个生日儿子没有在他身边。
当一位父亲眼神里有了这样复杂的东西,其实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老了。
“之前派出去的斥候曾经探查到,少将军似乎和一些朋友在塞北那边,与塞北一伙实力强大的马贼激战过,打赢了,然后少将军就随那些朋友离去。”
赫连莲道:“只是后来的消息,还没有查到。”
澹台器道:“他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能认识一些朋友,可见这些朋友能让他信服,这是好事,他太自以为是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在城下等待进城的队伍里,其实就有一支来自西域的祝寿队伍。
这支队伍来自西域卯犁国。国力规模在这一带的诸多小国中算是佼佼者。
不过,卯犁国却是才刚刚立国不到一年的一个国家。
原本这个国家名为飞丁坦,君主是一位对楚人很亲善的老人,名叫塔克里,还曾经亲自到过凉州城求见澹台器。
塔克里没有儿子,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四十岁,小女儿才二十岁左右。
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君主没有儿子,君主之位的传承就会变得很不稳定。
塔克里的侄子离盾是个很不错的继承者人选,从几年前开始,老国王也开始培养他。
但是就在不到一年前,飞丁坦皇后的弟弟,也是飞丁坦的大将军契桦梨突然发动了叛乱。
杀死了老国王和他的亲姐姐,杀死了两位公主殿下,只有离盾和国王的小女儿蒂克花青逃了出来。
契桦梨夺取皇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来向澹台器递交国书,宣布飞丁坦已经灭国。
他作为卯犁国的第一位皇帝,愿意与大楚交好,并且保持之前的亲密联络。
澹台器没有回信,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况且他和老国王关系很好。
祝寿队伍中,卯犁国的主官名为伞丁,他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留着标志性的络腮胡,身形魁梧健硕。
顾盼之间,眼神凌厉,他本是军伍出身,是契桦梨叛乱中第一个带兵杀进皇宫的人,也是他一刀割下了老国王的人头。
“你们都记住,进了城之后,我们也许会被凉州军针对欺压,但都要忍耐。”
伞丁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推测,离盾和蒂克花青都已经逃到了凉州城里,就是受澹台器的庇护,我们这次来,最主要的事是把两个逆贼抓回去处死,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是!”
他的手下人低低应了一声。
伞丁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的那个老者,和周围的人一样很恭敬的行礼。
他一边行礼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澹台器和那个被我割掉人头的老东西关系亲近,若是离盾他们真的跑到这来了,澹台器必然不会轻易交人......如果可以的话,除掉了离盾,再除掉澹台器就好了。”
他缓缓吐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陛下曾经去过中原,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随使臣一道前往楚国都城觐见,这二十年来,陛下一直都没有忘记中原有多繁华锦绣。”
从几年前听闻大楚不断内乱开始,大将军契桦梨就不断的请求老国王出兵,联合诸国,攻入中原。
老国王把他大骂了一顿,还要罢免他的兵权,是契桦梨的姐姐苦苦求情才免于责罚。
契桦梨的姐姐应该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当她弟弟举起屠刀的时候,连她都不能幸免。
整个皇族被杀的几乎灭绝,所有忠诚于皇室的朝臣也被处死,叛乱中,至少有三四千人被杀。
契桦梨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在中原看到的那些景象,虽然他看到的时候,楚国已经走在没落的路上了。
“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秀美的女人,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又最壮阔的山川大河。”
伞丁向往的说道:“陛下见过了,我还没有见过,陛下说,将来会带着我们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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