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秀呵呵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以为搬出贺兰敏之本小姐就怕了吗?实话告诉你,本小姐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我去,这贱人该不会是我爹在外面养的相好吧?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不是想当皇后不成?阿娘啊,快来看呀,有人想抢你的位置。 李令月正待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一个扈从走了进来,俯身对杨秀秀恭敬道: “回小姐,小的回府问过了老夫人,老夫人说,这些天,皇后娘娘让公主坐镇尚功局,为小姐准备纳征之礼,不曾出宫。另外,那个麻袋里的东西也都搜过了,除了几件玉器,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得到答案的杨秀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在她看来,即便是武后宠爱的公主,都得为她这个准太子妃缝制婚服,此等恩宠,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已经百分之百断定,眼前这个李令月是在故意假冒公主,以求保全性命。 不怪她这样想,但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笃定的认为:真正的公主,那一定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即便是出宫,身边肯定也会有宫女和侍卫陪伴。 谁能想到,公主竟会偷偷出宫,并且独自逛街,还扛着一堆破烂货招摇过市,要真这么干了,那只能说明公主的脑袋有问题。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杨秀秀,不再浪费时间,挥了挥手,对扈从命令道: “来呀,把这小贱人给我拉出去砍咯!”说罢,转身就走! “喂,那谁,我真是公主啊,原来你就是太子妃,我可是你的小姑子啊!” 从扈从的话语中,李令月彻底被惊着了,她万万没想到,绑架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嫂子,而且这个未来的皇嫂,居然要杀自己。 危急时刻,她再次自报家门,先把恩怨放一边,等保住小命后再好好跟她算账。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说了真话,反而惹得杨秀秀更加愤怒。 尤其听到“小姑子”的时候,杨秀秀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被勾起来了,两三步跨到李令月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李令月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女疯子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她没有再求饶,而是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杨秀秀,语气平静地说道: “很好,你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我若不死,定会百倍偿还!” 说完,李令月嘴角一弯,居然笑了。 那动人的笑容,却看得杨秀秀后背有些发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但随即,她再次向前,挥手又给了李令月一巴掌…… …… 当李令月正在挨揍的时候,长安城的百姓惊奇地发现: 皇城的宫门,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关门落锁! 要知道,距离上一次城门大开,还得追溯到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而那一次,也只有玄武门和安礼门开着,其余城门正常关闭。 但是这次不同,不止是玄武门和安礼门,剩下的至德门、延喜门、顺义门、景风门、含光门、朱雀门、安上门…居然全部敞开。 不多时,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飞骑”从各处宫门驰骋而出。 战马嘶鸣,锦旗招展,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难道又有哪位王爷要效仿太宗,发动宫变吗?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陷入了空前的宁静,小贩早早收摊,酒肆临时打烊,青楼挨个关门,所有内城的百姓,都绷紧了神经,准备再次见证历史。 皇宫紫宸殿内,李治和武后俩口子并肩坐在龙椅上,武后执笔急书,飞快地拟定圣旨,每拟好一道,身旁的李治看也不看,直接盖上皇帝大印。 在他们的下首,整齐地跪着一众公公,他们像排队一样,拿着拟好的圣旨就匆匆跑出去宣旨。 随着一道道圣旨的发出,拱卫皇城的北衙六军和南衙十二卫的统领们全部接到命令。 一时间,皇城外的羽林军、龙武军、神武军,和皇城内的金吾卫、监门卫、千牛卫…全部被紧急调动。 所有人的目的就一个:找公主! 武后在发出最后一道圣旨后,匆匆跟李治叮嘱两句,由崔待诏搀扶着,快步离去。 皇后的凤撵就停在殿门口,武后一登撵,宫人们抬着她一路小跑,他们在千牛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直奔杨思俭府上。 可怜的杨思俭还不知道坑爹的女儿正在给他的家族带来一场巨大的灾祸。 当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将他家团团围住时,他还理直气壮地跟带兵的统帅的骂街,扬言第二天早朝,定会上奏陛下,治对方擅闯私宅的大罪。 直到武后的撵驾径直抬进了他家的院门,他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不到一刻钟,杨府上下百十号人包括丫鬟奴仆全部被禁军押解在院落里,刀架脖颈,等候发落。 杨思俭惊恐交加,爬到武后跟前,不断地叩首: “娘娘,不知卑职犯了什么罪,请娘娘明示!” 武后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问道:“你那宝贝女儿呢?” 杨思俭立刻答道:“小女今日外出游玩,尚未归来!” 武后冷笑道:“给你一刻钟,把人给我带回来,如果过了时辰,我便从你妻儿开始杀起,什么时候人回来,什么时候停止杀戮!” 说话间,两位宫女搬来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置一个香炉,崔待诏将一只点燃的香插进炉中,死亡倒计时开始! 尽管不知道自家女儿犯了何事,但武后的催命符让杨思俭来不及多想,疯狂地跑出门外,跨上外面的马匹,向城郊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接到圣旨的京兆尹亲自带着兵丁,对长安城所有酒肆、客栈、民房…进行地毯式搜寻。 当长安城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位于善和坊的摘星楼,薛绍半倚轩窗,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楼下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公主啊,呵呵,有点意思!” 刚说完,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兄长薛顗哈哈一笑,打趣道: “怎么,我家二郎也开始惦记公主了?” “一边去!”薛绍嫌弃地瞪了一眼兄长,打掉他的脏手,掏出手绢反复擦了擦,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杨思俭的女儿要当街打死一女子,那女子自称公主,我让嫣儿通过周王应证了一下,没成想,竟是真的!” “管他是真是假,跟咱们又没关系!”薛顗不以为然道。 薛绍摇了摇头,正色道:“此事牵扯东宫,你说有没有关系?” 薛顗闻言,顿时哑口。 薛绍端起案上的茶盏,突地想到了什么,又自言自语道: “原来她也有在意的人,如果能杀掉她最在意的人,会不会比杀了她自己更有趣?” “杀谁?”薛顗不解地一问。 “当然是公主啊!” “哈哈哈,二郎,你又说笑了?”薛顗放声大笑。 “兄长,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话落,薛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