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完,在场的镜头纷纷对准角落里的殷词。 “殷小姐,您提前知道今天的订婚宴是假婚宴吗?” “您之前知道黎莘莘的怀孕是装的吗?” “你和陆家少爷是利益捆绑还是两情相悦?” “您的工作室发展这么好,是不是因为陆家这一层面的扶持?” 殷词知道。 媒体的提问一句都回答不得。 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会闹上热搜,各种解读也会层出不穷。 她先前吃过这样的亏,也惹过这样的麻烦,实在不愿再重蹈覆辙。 殷词只是礼貌的站起身来,朝着媒体得体地笑着。 谁知这些媒体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东西。 方才陆见深不回答,他们倒是无可奈何,可是殷词不回答,他们却急了,更加穷追猛打。 一个个机位像蛾子扑火一样往她身旁靠近,没过一会儿,媒体记者们就把她的退路围的水泄不通。 她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再加上通过治疗恢复后的眼睛本就无法承受强光的刺激,哪里架得住她面前这一个个高频的闪光灯。 她本能地护着自己的眼睛,一点点向后退。 人群推搡中,她看不真切,眼前混沌晦暗。 视觉的短暂缺失令她涌现出了某种难以磨灭肌肉记忆,她下意识地伸手拉扯,寻求帮助。 这时,一个有力的臂膀轻揽她的肩头,她的头顶也被一件大衣轻轻遮掩。 蔽了强光,她这才能稍微看清脚下的路。 “没事儿,别怕。”这声音很温柔,也很让人安心。 黑暗中的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这个声音是熟悉的,或者说更像是心底期待了很久的声音。 那段无法拼凑的记忆中,她好像一直在黑暗中寻求和等待一个依靠。 而这声音能冲破混沌,让她在虚无的黑暗中定心。 “我有点看不清。”她轻声开口。 陆见深还是第一次见殷词露出这样的一面。 有些茫然,有些脆弱,就连讲话的声音都糯糯的带着气音。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痒痒的、疼疼的。 “抓着我,我带你走。” 她双手紧紧环着身边男人的腰腹,几乎是完全依靠着他,被他带出了会场。 陆见深一路细心护着她上了车,同她一起坐在了车座后排,副驾驶里陆老爷子坐着,正等他们。 “爷爷,”她从慌乱中稍稍定了神,礼貌地打着招呼。 陆老爷子确认殷词无碍后,对陆见深说:“见深呐,你可知甩掉殷家这包袱,小词做了多大贡献?” 陆见深未回答,只是专心的帮殷词理了她刚刚在推搡中被弄乱的头发和衣帽,关切的轻声安抚:“没事吧?” 陆老爷子从后视镜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子,多少年没这样过了。 “走吧,走吧,先把我送到家里,让这俩人慢慢聊。”爷爷看穿一切似的欣慰笑笑,司机听罢也往陆家老宅开去。 一路上,三人俱未讲话,殷词还浅浅回味着刚刚婚宴上陆见深恰到好处的照顾。 “陆见深,我先跟你坦白,你不许生气。” 殷词想着。 反正她迟早得告诉他事情原委,倒不如趁着陆老爷子还在车上,让陆老给自己撑腰,省得陆见深发毛发到自己身上。 “回去再说。”陆见深沉声回答。 “你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谁曾想陆老直接拆了他的台,扭过头来对着殷词说,“小词,他能生什么气!要我说,他还得谢谢你,要不然,他可真要跟黎莘莘过日子了。” 陆见深不知该喜该怒,只是无奈。 爷爷难道真以为他会这么束手就擒? 其实陆老爷子是真没想着他会采取什么措施。 长久以来,陆老对这个孙子的事业是一百个放心,可唯独觉得,他只要一碰上女人的事,就会栽在坑里。 曾经,盲女意外,他一蹶不振了好多年。 陆老爷子时时担心自己没替陆见深把好关,害怕这段和黎莘莘的婚姻让他再次孤僻起来,失了人情味儿。 好在现在事情解决了,真正适合见深的人好像也出现了。 车里,殷词瞧着陆见深没再说什么,逃过一劫似地松了口气。 司机将老爷子送回,车子径直开往陆见深的别墅。 途经殷词的公寓,陆见深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殷词斜睨他一眼:“干嘛?” 不知道他这是又唱哪一出。 “不是要坦白吗?”陆见深反问。 “坦白非要去你家说嘛,车里又不是不能讲,你这人可真是霸道……”她嘴里嘟嘟囔囔的,陆见深看着只觉得可爱。 他轻笑,“车里可没人替你撑腰,但家里有。” 家里确实有。 刚到别墅,陆安平就冲过来抱住殷词,他抬着头眨巴着眼睛:“姐姐你来啦,安平今天也想你。” 看着陆安平的表达能力和表达欲望越来越强,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好了安平,松开,让她休息一会儿。”陆见深一把抱起缠着殷词的小家伙,熟练地带着他去餐桌。 殷词慢慢靠近,细细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俊朗的人儿。 两人样貌倒是十分相似,她不得不感慨一句基因的力量。 陆见深见殷词走向他们,兴许是角色还没转变过来,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对殷词说:“你想吃什么,跟她们讲,让她们给你做。”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殷词喝了口水,抽出凳子坐在这对父子身旁,“陆见深,其实订婚宴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塞过来的一块儿面包堵住了口。 他转身,对着陆安平耐心说:“安平,待会儿爸爸送你去爷爷家好吗?” “姐姐也跟安平一起去吗?” “不去,她和爸爸有事要做。” 有事要做? 殷词不自觉蹙着眉头看向他。 陆见深没顾她什么反应,继续跟陆安平说:“姐姐不去,让喜鹊妈妈陪你一起去好吗?” 说着,他把那对玩偶中的大喜鹊塞到安平手里。 “嗯……”陆安平有些犹豫。 殷词现在才意识到当着陆安平的面说那些话确实不合适,但内心又不忍陆见深把他一个人送到老爷子那里。 她拉拉陆见深的衣角,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一个人去,能行吗?” “总要有第一次的。”看出她的担心,陆见深轻拍她的手臂安抚。 “姐姐,你说安平可以做到吗?”陆安平双手抱着大喜鹊,可怜兮兮的望着殷词。 “我觉得安平可以,安平觉得呢?”她俯下身子,直视着小家伙的眼睛,不断地用眼神给予肯定。 小家伙点点头:“好吧,那安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