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书开着警车去了老东家中山派出所。
接待的是师弟李朝阳,此前由于正好蹭上了“领导干部年轻化”的春风给提了副股。目前的职务虽是警长,不过履行治安副所长职务,简称“履所”。
走了和早年陈书一样的路子。
都是省警院毕业的学生,李朝阳先前还是一直跟着陈书屁股后面办案的小师弟,如今已经能够在基层的城关大所里独挡一面。
这让陈书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站在门口,他下意识往走廊尽头的教导员办公室看了几眼,心里闪过几段年轻时候隔三差五赖在那里,在曾洪心疼不已的目光中一口干掉他私藏好茶的记忆。
“现在的教导员是交警那边过来镀金的,姓谢。”李朝阳顺着陈书的目光看了过去,简单介绍道。
按说派出所属于地方分局,算基层。而市区的交警则是由交警支队直接管辖,算是市局。
这市局的干部调任地方分局,在往年是极为少见的。也就这几年,因为往后升迁需要基层经验的缘故,市局下基层锻炼挂职的多了,有挂副所长的,也有挂教导员的。
这事情有好有坏。
好处是上边的人知道了基层工作的重要性,机关的人想提拔得有基层经验。往后上边制定政ce的这撮人也算有些基层见识,不会瞎搞一通。
坏处也有,毕竟是日常办公室坐惯了的人,乍一下基层还挂着领导职务,旁边的人由于知道他还会回到市局,只要不犯大错都会配合着干。
没啥子经验的,就容易出问题。
陈书点点头,跟着李朝阳进了办公室。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进屋后,陈书开门见山提出了想让特警队侦办扫橙案件的事情。特警队的办案权限不够,没法像以往在所里的治安队那般,直接在QQ上搜索关键词,所以这次过来就是看看有没有和中山所联合办案的机会。
李朝阳回头就去楼下办案区拣了台手机和一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拿上来。
“师兄,现在涉黄产业也与时俱进啦。”李朝阳将手机解锁后递给陈书,摇头道,“什么品茶、上课这些词都落伍了。盯着大额转账也没多大用处,现在的人都学聪明了,只会现金交易。
“你看这聊天记录里,菜单都是PDF加密发送,小姐姐的朋友圈也都是瑜伽、旅游、下午茶,再配上一段岁月静好的文案,网监那边出手也不好排查啰。”
陈书翻了翻手机里的几个社交软件,除了传统的探探、陌陌外,还有新一代的神器--电报、蓝鸟、NGA等。
内容上那些早年“品茶”、“雏茶”什么的全没个踪影,要么就是汽油的三种标号“92/95/98”,要么就是闲鱼上的“代办”、“跑腿”等个人租赁业务。
这些聊天记录用的都是暗语,要不是知道这手机是李朝阳刚从办案区拿上来的涉案物品,看着和正常人聊天没什么区别。
“师兄,别看现在经济这么差,这价格是越来越高了。92就得300,95一千以下,98都快要1500了。想不通,我们东州只是个二线城市,月工资标准才1600。这一次买卖的钱都快抵得上一个月的最低工资啰。怎么这些男的还这么前赴后继的。”
自古以来,男人对于异性的欲望就深深刻在基因里。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从树上走到广阔的地上,从赤果到穿上靓丽的衣衫。
只要打开男人的骨头缝,撬开他们的皮肉,往里面一看,里面从未缺少对异性所独有的,热腾腾的欲望。
只不过本质不变,可形式和手段是一直在不断迭代。
陈书哑然,一阵生疏感油然而生。
他才离开派出所到特警大队一年多没实艹办案,怎么就感觉好似调离公安岗位大半个世纪一般,如今就是把案子放到鼻子底下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难怪都说特警队伍是养老的好地儿,不用动脑办案子、熬夜值班不说,每天锻炼身体还能收收工资,这工作真的是太适合35+体质开始走下坡路的中年人了。
警院系的学生毕业进来系统前,一是看不起特警,二是瞧不起看守所。
特别是特警,属于公安系统内鄙视链的最底端,不会调解、办案和处警,和科所队没有直接业务往来。
不过这一点,恰恰也是其最大的优点。
进来后才会发现,家里没点关系都去不了这俩地方。真运气好划进去了,也待不久。
浮想联翩之际,陈书忽听李朝阳困惑道:“师兄,你们特警还办扫橙这种案子?”
李朝阳起初接到陈书的电话,说是商量下扫橙的事情。当时还以为对方调任到治安大队,或者其他派出所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这会儿仔细一看,这位师兄身上穿的还是特警服,心里便起了疑问。按理说,他们特警基本上是不会主办这种业务案子的。
一是没有指标,二是他们也不会办。
这个不会办是真不会办。
曾经有段时间局里极缺指标,派出所也被薅得差不多,局领导就特地派了法制的老干警去特警手把手教着办案,希望往后也能多个主力办案单位。
毕竟特警里的年轻民警比重是全局各单位里最高的。
结果就是,法制民警在,OK,没问题,案子虽然办得跌跌撞撞,不过还算差强人意;法制民警一走,对不起、抱歉,完全不会办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