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有点东西，叶成林收回下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恰巧那边的人喊他主事，当即就走了。 帝昭指挥着把刚抬出猪圈的那头也一样绑了放血，此时第一头的猪血已经全部接好，被端去最近一户人家厨房里等着稍许凝固后熬煮，以便切块分发。 从猪后腿上用刀豁开一个小口，帝昭用一根一米左右长度，约手指粗细的捅条洗净后顺着皮层，经腹部、背部、两侧等一直穿到猪耳处，并朝向多个方向反复用力，以便充足的空气能够进入其中。 “可以了”，帝昭抽出捅条，示意，“吹吧。” “叶洪，叶超，有力气没处使是吧”，叶成松一抬头就看见正在打闹的两人，没好气地催促，“就你俩了，赶紧的。” 见众人各样的目光投来，两人霎时面上一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杵在原地。 “快去”，两人的家人面上一喜，这可是能多分一口肉的美差，能被选上当真是有福了，赶忙嘱咐道，“好好表现。” 趁着间隙，帝昭舀了几瓢凉水加在煮沸的锅里，温度降下去后重新烧煮着。 “小师傅，对着这里是吧？”叶洪憨憨一笑，快步上前，叶超紧跟其后。 “对，用力”，帝昭抽了根木棒出来，示意叶超先让开，“另一头你来。” “诶！”叶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退至后方。 得到了许可之后，叶洪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从开口处往里吹，与此同时，帝昭手持木棒均匀有力地捶打黑猪表面，使胀气均匀。 待到猪身像气球一般膨胀鼓起，帝昭停下手，指尖按了按试了试软硬，示意叶洪停手，用一根细长但牢固的绳子扎紧气口。 毛发浓密的黑猪若是不经过“吹气”这道工序的处理，直接剃毛时表面较软不定型，十分费力，且表皮的污垢也较难去除。 几人合力把黑猪抬到了铁锅旁，时间掌握得刚好，此时锅里的热水正处于将沸不沸的状态，已经到达了烫猪毛需要的温度但又不至于把猪皮烫坏。 帝昭让围观的人群散开些，避免被烫上，一手握着长长的木瓢柄，一手持刮刀，舀一瓢热水，浇在黑猪身上，边浇边刮，坚硬牢固的猪毛和顽垢此刻仿佛都是后天粘上的，刮刀所到之处簌簌落下，待一瓢水用尽，所浇之处的黑毛也已褪尽，露出一片肉色的肌肤，如此反复，直到全身的猪毛褪尽。 围观人只瞧见帝昭一瓢又一瓢的热水浇下，眼前的黑毛猪便成了一头白条猪了。 “这小师傅，手脚还真是麻利啊。”叶秋水在一旁看着睁大了眼。 叶成松心里直乐，暗道自己还好没有以貌取人，瞧着先前接好的猪血已凝得差不多了，忙指挥人抬去屋里。 “你看着点啊。”叶成松轻拍一下叶秋水的肩头，跟着走了。 随后，帝昭从竹篓中取出铁钩，勾住白条猪的臀尖，挂到树杈上，转了刀，用刀尖沿着猪脖子的出血口绕着脖子划一圈，让猪头似断非断地挂着。 将木盆移到下方，接下来便是要开膛破肚了，用刀尖沿着猪肚皮的中线稳步而深入地划过，将其剖开，伴随着“嗤啦——”的响声，猪身体里的肚肠等脏器一股脑儿地流出，进了盆里，帝昭将尚嵌在肉里的内脏摘下一块丢进去，这些便是她的酬劳了，大可等结束之后再处理。 摘除了内脏之后的白条猪自有为了多分一杯羹的村民抢着冲洗，此时另一头黑猪的血已放好，帝昭片刻不停地转身去处理，虽忙碌但不显慌乱，给人以安心可靠的感觉。 “看小师傅这速度，咱是不是很快就能分上肉了！”围观的村民忍不住兴奋地讨论。 “是啊，本来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中午呢”接话的往旁边瞅了一眼，嘴角咧得更大了，“你瞧，那边的第一头也才刚刚开始分，第二头还没开始杀呢，我们小师傅两头都要打理完了！” “嘶，什么味道这么香啊！”有人插了一嘴。 “咳，你前几年都没来吧”，转瞬有人接话，吸了一鼻子面上尽是了然，“这指定是翠婆婆熬的猪血才能有这种味道，要不然也不能每年都交给她呀！” 话音刚落，村头处靠近最近的那户人家门口就自觉敞开一条道，叶成松带头端着还在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大盆朝这边走来。 “新鲜热乎的猪血来喽”，叶成松边吆喝着，边指挥着把盆放在人群前，放稳后从怀里掏出一沓纸，上面记录着手底下的名单，按辈分来的，“念到名字端碗来啊，现在就这一盆，咱就按照顺序来，没有叫到的也不用着急，另一锅翠婆婆已经在熬了，不用着急，都有都有！” “蕙婶子，咱都老熟人了，辛苦你了。” 叶成松捧着笑脸对着一旁切猪血的叶蕙打招呼。 叶蕙也住村头那户人家，和翠婆婆一块的，叶翠膝下无儿，叶蕙父母早逝，且从小得了哑症，都是孤身一人，便被村里人做主安排住在一处，好相互有个照应，处理猪血一事一来确实有手艺，二来也是村里人的好意，给分活计便能多添点油水。 并且村头的位置来来回回的经过的人比较多，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也好第一时间让人注意到。 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笑而不语，抬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诶，好嘞！”叶成松照着名单开始念，“叶木华。” “在呢”，一头发半白但衣着整洁的男子上前，递了盆，等候间隙调侃道，“不是我说你啊小松，咱蕙婶子分猪血的念头可比当主家的还要久，怎么还不信呢？” “咳，我这不为了让大伙都放心嘛”，叶成松眼中带笑，也不在意，把装了猪血的盆递回去，“叶伯教训的是，小的先在这里给蕙婶子赔个不是了。” 一番做作举动，引得众人哄笑，叶蕙连连摆手。 “你小子，从小就是个滑头，”叶木华也被逗笑了，“怎得都当了主家了还皮？” “当主家有啥了不得的，不还是带着大家过好日子嘛！”叶成松顺口接话。 “你这主家当的，有前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