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省得她要另切一段，若是不喜可就平白糟践了，张婉来了精神，笑着接过，“那姐姐就尝你一小段哈。” “小块的就好。” 黄二宝叉给她的自然是藕段中央最宽大的部分，完整且有厚度，足足有一个包子底部那么大。 说着，张婉自来熟地接过筷子，另戳了边缘的小块，倾斜着的，正是叉了竹签封口的那部分。 连带着糖水和桂花蜜，张婉等了一会，待暂且滴尽之后这才送入口中。 舌尖最先接触到的，是清凉的桂花蜜，宛若糖丝一般流转齿间，而后入喉，干痒的喉咙得到些许滋润。 虽是甜的，但却不是那种发腻的甜味，还带着淡淡的清爽气息，张婉眼前一亮。 一口咬下，有两种滋味，面藕的粉烂，糯米的软黏，在红糖水的浸泡下得到了完美的融合，那甜味似是已经渗到藕里米里，成了它们与生俱来的滋味，甘甜和软乎在舌尖依偎，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便像是吃米饭时细嚼慢咽后才能尝到其中甘味，一切恰如其分。 “嗯，不咋甜！” 张婉狠狠点头。 在尝过甜鸡腿，甜鸭，甜水面……还有某种甜的发腻的不知名糕点后，张婉终于在蓟县尝到了一种她自觉入口上佳的小食，很是欣慰。 “明明就很甜的呀？” 黄二宝闻言面上疑惑，又哒哒地跑回去咬了一口。 嗯，没错，是很甜。 这个姐姐味觉一定是坏掉了。 黄二宝面带同情地看向张婉。 好可怜，原来是真的尝不到甜味啊。 “哎呀，我说不咋甜的意思就是很好吃啦！” 张婉被成功逗笑了，这怎么还解释不清了呢。 “花花，你这藕做得当真是可口，先前是我不知好歹了，给我来一份呗”，张婉爽快开口，转头朝向黄二宝，把筷子还回去，“谢谢你呀，小娃娃，要是没有你我差点就错过了这么好吃的糖藕了。” 黄二宝嘿嘿一笑，反应过来后又鼓起腮帮子，面上苦恼： “我不是小娃娃，我叫黄二宝。” “诶，二宝？” 张婉非常给面子，配合开口。 “嗯！” 黄二宝高兴应道。 “为啥叫二宝，难不成前面还有个叫大宝？” 张婉随口一猜。 黄二宝面上一喜，小嘴又叭叭起来，颇为自豪：“阿娘说了，她现在家里有两个宝贝，我排第二个，所以是二宝，我哥哥叫大宝，他今天也来了，端着盒子在前边揽生意呢！” “那你阿娘可对你真好。” 张婉似笑似叹。 “我也会对阿娘很好的！” 黄二宝很是赞同。 —— “花花，你这糖藕什么价钱？” 张婉一截藕段下了肚，这才反应过来还未给银钱，发问道。 这刚来没几日，了解虽不多，但也尝过食肆的吃食，没这般好吃的，三文也是要得的，那如今这糖藕，便是五文左右吧，张婉心里估算着。 “一文一段。” 帝昭定价如昨。 “不是，多少？” 张婉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开口。 声音由于激动，沙哑中破了音，尤为尖锐。 姬浔闻声一抖，睡眼惺忪地跃下了木车柜，摇着尾巴在帝昭脚边晃悠，最终还是抵不过温暖“被窝”的诱惑，两爪一抬，又回到了三面挡风的木车柜里。 “你悠着点。” 黄四娘在一旁叮嘱。 “一文一段。” 帝昭见状又重复了一遍。 “花花，你是不是没做过生意啊”，张婉忙拉了人过来，悄言细语，“你这糖藕分明不止这个价，你怕不是被人哄骗了吧？” “你看看我，那几根瘦不拉几的东西也是一文一份，你这么卖不是少赚了许多吗？” 张婉怕她不信，特意用了自己举例。 “也能赚得的。” 帝昭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问题，每日做得的小食不一，她并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只是需要这一流程供不同人食用罢了，物价种种也无心细查，暂且定素食一文，荤食……多加一文罢了。 门槛较低的定价，能够使大部分的人路过的，都尝到其中滋味，若是设置得太高，固定了人群，于她而言，可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这般也快些，大半天的摆摊生活，余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张婉见帝昭坚持，也不好多言，只是暗自幽叹，想起些事，蓦地开口，又递了两文钱： “花花，那我再来两份呗，一份带回去自己吃，一份给阮姐姐留的，她昨日跟我说今天也要来逛逛的。” 阮姒美名其曰“实地考察”，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如此消息传递最为迅速的商机，她可不容错过。 张婉已经可以预见这般物美价廉的糖藕定是很受欢迎，趁现下围观者不多，提前打了招呼。 “行，现下不吃的话，给你留在桶里，也保温些。” 帝昭应了声。 市集的摊位越来越多，如此天气，卖冷食的除了蜜饯甜姜之外倒是少有，点着火炉煮制的热食占了大多数，蒸腾的热气沿着市集一路传递，来往的人多了，倒显得也不是那么森寒了。 张婉火气大，率先揭了头巾，两颊透红，直言自己是热的。 昨日承诺的食客多半也已来了市集，许是昨日一遭，让人心生唏嘘，今日到巷尾的人倒是多了许多。 “姑娘，你今日卖的是什么？” 黎安仍是率先到达的，先前自己平白惹了误会，真叫他有些羞愧，又听人言帝昭不卖狼牙土豆了，心生好奇，一早便晃悠来了。 “甜藕？” 见帝昭揭了盖，黎安一眼便认出了，当即笑出声来，他平时最好这口了，本着信任，当即开口： “给我来三份，带走。” 帝昭依旧取出油纸。 香甜的气息在鼻尖一扫而过，黎安见状开了口： “用这个呀，我还想要些糖水回去呢，万一放凉了也好热热。” “只有这个。” 帝昭如实回答。 “这好办，我家就在附近”，黎安闻言也不为难，眼珠一转便是一个主意，乐呵道，“你且先放着，我回家去取了食盒来，一并盛与我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