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早晨,窗边盛开着早开的桃花,树上挂了早春的新燕在吱呀叫,晨光透过绿纱窗撒入房内,照在床榻之上还在熟睡的二人身上。 “嗯~”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熟睡中的女子不满的闷哼了一声,随后推了推身旁的人。 女子身侧的白衣男子感受到了女子的不满,慢慢睁开了眼,然后,十分果断的将长长的帷幔放了下来,将那刺眼的阳光阻隔在外。 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侧了身,抱住了女子,安抚似的拍了拍女子的后背:“睡吧睡吧。” “嗯,好~” 等等,怎么身边有个人?! 本还在昏昏沉沉的顾若素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侧竟然躺了一个人,而且……是个男的! 妈呀,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顾若素立刻睁开眼,便看见一身白色里的谢汝卿躺在自己的身侧,还环抱住了自己,属于谢汝卿独有的淡淡茉莉香萦绕在顾若素的身侧。 顾若素不禁羞红了脸:“你……”[怎么睡在这里?]这句话顾若素到底没有问出口,毕竟,名义上两个人是夫妻,同床共枕,是合情合理的。 “醒了,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原本合着眼假寐的谢汝卿,此刻睁开了眼,带着一点还未清醒的粘糊声询问道。 “嗯……不睡了……我昨天怎么回来的?”对于昨晚,顾若素的印象只停留在了那明月桥之上谢好问唱词,谢好学拍鼓助兴的场面,至于后来,那是一丝印象也没有。 “昨晚你醉了,靠在桥栏之上就睡着了,我把你抱回来的。” “那我的衣服?” “我脱的。”谢汝卿一副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你……脱的?你为什么不叫碧云她们帮我脱啊?” 谢汝卿想了想说:“昨晚,你一直黏在我身上不肯下来,还吐了我一身……” 话尽于此,顾若素也明白了谢汝卿的言下之意,不禁想拿被子遮住自己的脸,真真是太丢人了,酒后乱性酒后乱性。 “别拿被子闷着头了,起来吧,昨晚宿醉,今日吃些养胃的茶水早饭,想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谢汝卿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床边,等着顾若素。 “你站在床边干嘛……我等会就会起来的……你先出去吧。”或许是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谢汝卿,也或许是还未睡够,顾若素翻了个身,耍赖道。 谢汝卿皱了皱眉,自己是最知道顾若素脾气,若是在让她赖在床上,怕是得等到日上三竿才肯起来脾胃有多么脆弱,若是不乖乖吃些养胃的食物,想来,是要胃疼的。 顾若素感觉室内此刻十分的安静,还以为谢汝卿已经乖乖出去了,内心大喜,准备再一个人睡个回笼觉。 可就在此时,纱幔之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了纱幔的一角,然后顾若素就感觉什么东西痒痒的碰到了自己的脖子,好似……是头发? 想到此,顾若素又再次转过身,睁开眼,便看见谢汝卿半个人探入床中,三千青丝自然的垂下,双手撑在顾若素两侧,面上的银制面具早已被谢汝卿取下,那一双丹凤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顾若素,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 顾若素此刻觉得自己学过的所有词语一时之间竟是如此匮乏,若说谢好安的妖艳还能用洛神赋概括,谢好学的俊雅还能用古典诗文所窥探,谢好问的清冷还可用月色净树来比拟,那么谢汝卿的相貌或许早已在世间找不来可形容其美貌的词句了。 “夫人,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起来用个早膳?”谢汝卿问道。 “好……”顾若素犹如被精怪勾了魂魄般,任由谢汝卿摆弄,直到谢汝卿为了喊人替她梳洗将面具再次带上的那一刻,顾若素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鱼贯而入,分做了两拨人,分别侍奉顾若素和谢汝卿的晨起。 坐在那金丝方棱铜镜前,顾若素难得的没有在意丫鬟们今日为她搭配的发饰是如何,只透过铜镜,盯着谢汝卿正在穿衣的背影发呆。 她好似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原主宁愿倒贴也非谢汝卿不可的原因了,不说谢汝卿的性情才华,光那相貌,便值得这世间人尽折腰。 她的记忆之中并非没有谢汝卿的样子,只是有的时候,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看见的,和自己本人在现实中亲眼所见,无法感受到那直击心灵的震撼。 “今日,我为你画眉可好。”不知何时,穿戴整齐的谢汝卿来到了顾若素的身边,并从碧云手中接过了眉笔,虽然口中说出的是个问句,但那语气却不容置喙。 “你之前同我说,曾经有个人,娶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子为妻,每日都为自己的妻子画眉,哪怕后面做了官,也依旧如此,后面,甚至被御史参奏,但依旧不改初心。” “我与你虽然并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但画眉之事,我也可以为你做到。” “今日,为你画个远山眉可好?” 说着,谢汝卿就轻轻捧起了顾若素的脸就开始为顾若素画眉。 顾若素的脸上此刻还未敷粉,却已经红的似上了粉的两朵红云。 “你……是不是也为先前的那位夫人画过眉?”顾若素明明知道自己到底是没资格这么问的,但看着谢汝卿眼底那浓的能溢出来的爱意,不知为何,心口有一阵绞痛。 谢汝卿好似也没有想到顾若素会问这个问题,微愣片刻,十分认真的说:“没有,至始至终,我只为你一个人画过眉。” 错了……都错了……你不止为一个人画过眉……你为两个人画过眉,我是那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是那个偷了她人爱情的可恨小偷。 或许是顾若素太过于喜形于色,也或许是谢汝卿观察入微,谢汝卿再次说道:“你是我唯一名正言顺的爱人,我真的只为你一个人画过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