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心有戚戚地开口,“我家官人每次借采买之名会带出一两位上官女子,就会送到霍三娘手上,别看霍三娘面上是锦熙楼的老板,私底下却是个做皮肉生意的。” 阿宛好奇,忍不住插了话,“就算是花楼,也算不得违法,霍三娘为何不开在明面上?” “一般的花楼,确实不违法。可是这霍三娘做的生意……”妇人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总有些有钱有势的,玩的花样不太一样,可能会闹出人命来。霍三娘的生意就是和他们做的。” 闻言方紫岚和阿宛心下一凛,难怪她们在公堂之上见到的女子尸首,都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霍三娘那边出了事的女子,都是张德和赵锦谦帮忙处理的,他们一个在府衙当差,一个在世家做门客,自是有些法子的。”妇人说完看了看神色郁郁的三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方紫岚的声音,“那他们为何会找到你夫妇二人?” “不是找。”妇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张德是我表弟,之前我家官人来方大人府上当差,就是他推荐的。” “谋划了这么久,害了这么多条性命,眼见就要功亏一篑,值得吗?”说话的是阿宛,她的神情晦暗不明,有不忍有痛心。 妇人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没有证据,算不得功亏一篑。而且这不过是个开始,不满方大人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轻易结束?” 妇人说着,忽的吃吃笑了起来,“也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也是女人。”方紫岚忽的出声。 妇人仍在笑,“那又如何?身为女人,不就应该安分守己的吗?爬得这么高,你站得稳吗?” “女人就要安分守己,男人做什么就应该应分吗?”方紫岚的声音清冷而坚定,“这种说法,我不喜欢。” 她说着勾起唇角,笑得肆意而妖媚,“你们所有人都想看我身败名裂,可我偏要站在这高位上,让你们成为笑话。” “没用的,你做什么都没用了。”妇人笑得愈发大声,看着方紫岚的神情也多了一分怜悯,“他们要构陷你,那所有一切早就准备好了,不会让你活的。” “是吗?”方紫岚收了几分笑意,忽然转了话音,“你家官人,早就死了。我刚刚是骗你的。” “你说什么?”妇人呆愣在原地,来不及收敛的笑容配着她的震惊错愕,是说不出的滑稽。 “不过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方紫岚脸上仍挂着笑,却多了几分残忍的杀意,“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家官人。” 方紫岚话音刚落,阿宛就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手法利落地把药灌到了妇人嘴里,妇人挣扎无果,最终头一偏栽了过去。 上官霂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妇人,不敢置信地问道:“她……死了?” “方才你也听到了,她家官人是假死,我既是让她去陪自家官人,那你说她是死是活?”方紫岚说着望向地上的人,眼中有几分不屑。 阿宛见上官霂一脸茫然,好心解释道:“不过是假死药罢了。这药会让她失去气息与死人无异,然实则只是昏睡七个时辰。我给管家也用了,让他睡得再久些,效果应该不错。” “做得好。”方紫岚赞许地点了点头,视线却仍停留在那妇人身上,整个人是说不出的凉薄,“要做恶人,竟连死的觉悟都没有。输的人,注定是你们。” 刚整顿完后院的曹副将走到前厅,就听到方紫岚这句话,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站在了门口,看向厅中轻拂衣袖杀伐决断的人。 她的眉眼透着说不出的坚定,只听她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如今整个府上,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三位。因此,若是不愿与我一起趟这浑水的人,现在就离开。若是留下来,便是绝不能背叛。你们信任我,我也不会背叛你们,定会带着你们走出去。” 方紫岚话音刚落,就听到上官霂轻笑出声,“方大人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晚了吗?” 他说着抬头看向主座上的人,眼神清亮,“方大人刚才回来就封了府,此时别有用心的人恐怕早已侯在府外。这个困局,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 “上官霂,你未免太小瞧我们方大人了。”回应上官霂的人是阿宛,“只要你开口,她定会保你安然无恙地出府。” 阿宛挑了挑眉,好看的眉眼中透着莫名的恣意,“就算是困局,又如何?” 此时上官霂才明白,为何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女,总是带着一股有恃无恐的气势。 阿宛的有恃无恐,是对方紫岚强大的深信不疑。 就好似上官家覆灭之前,他也是这般有恃无恐,总以为身后有上官家,即便不能随心所欲,也至少保得了一世长宁。 直到上官家分崩离析,他才蓦然清醒,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变的,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你就这么相信方大人?”上官霂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阿宛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相信呀。何况就算她没有法子,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有点办法的吧,也不能全靠她一个人啊。” 阿宛说着话锋一转,“我刚才见你听到赵锦谦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很不寻常,你认识他?” 上官霂愣了一瞬没有答话。 阿宛见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妇人说他在世家做门客,你可知是哪个世家?” “我……”上官霂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方紫岚站起身,淡然道:“阿宛,上官霂不愿说,你也不必为难他。这个赵锦谦,是王家的门客。” “你知道?”阿宛顺口问了一句,随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之前王家千金大婚的时候,我在王家见过这个人。” “他果然是去了王家。”上官霂低声自语,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