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良得到甲三城的指挥权后,迅速对他们的部署做出了调整。他将两个区域连成了一片,重新对所有重要位置进行了新的防御安排。 这段时间,他已经意识到了悖逆在地面监控的可怕之处,为了让己方不陷入被动之地,势必也破坏掉他们的通讯。 沈爱良让研究所重新制造原来在地表用于信号干扰的仪器,安装在了地面区域。 身在庇护所地艾麦拉忽然发现信号中断,颇为担心同伴们的状况,跟裴钰均商议后,派遣了一个小队,想要摸出甲级城的包围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可这小队却一去不复返。再派人去信号消失处找时,除了满目疮痍什么也没有。 裴钰均即刻召回了救援队。他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在干扰他们的信号接收。 甲级城这一举措在以往的事件线内不曾发生,郁笛对于那些屏蔽设备被安装在何处,也无从得知。 既然他们很难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探知对面情报,艾麦拉索性回归了最传统的方式——派遣信使。 悖逆的分部都隐藏在不同区域的小型地下庇护所中,只要他们不露头,是很难被发觉的。她给分散在各部分的组织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搜索并摧毁信号屏蔽器。 派遣出去的信使,只有一小部分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不怎么令人愉悦的消息。 甲级城盟正在地毯式搜索悖逆的成员,抓到就是处死。 有些人为了活命,便将其他分部的位置透露了出去,导致他们在战线上的眼睛越来越少。 艾麦拉看着这些情报,无力之感不由而生。看吧,当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再多的部署,都会成为一场空。 庇护所原本已经有突破之势,却在失去情报优势后,渐渐缩回了西南,被甲级城盟围死在了原地。 沈爱良发来劝降的通告,不仅有书面形式的传单,还用大功率广播站在庇护所边缘来回播放——那些沉重的话语打击在所有庇护所居民地心里,让本就紧张不堪的氛围愈发焦躁。 裴钰均抿唇,稳当当坐在办公桌前,听着电台里不甚清晰的“演讲”。 艾麦拉冷着脸:“我们悖逆绝不会跟地下城妥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裴钰均不赞同地看着她:“说话这么大声,有用么?” 艾麦拉哼了一声:“我只是表个态罢了。半个月,所有悖逆的核心成员会集中在战线外围。他们都是最忠心的战士,随时愿意为了真理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想跟他们硬来?” “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在地表建立起新的家园,难道还要因为贪生怕死而向他们妥协?绝不!” 与会之人,绝大多数都保持着同样的意见。认为谈判无用,便放手一搏。事成,则人类重回地表,事败,惟死而已。 在这个重度污染的世界上生存,本就痛苦而难耐。庇护所的人们竟因此渐渐生起一股悲壮之气。 在沈爱良的角度来看,根据以往经验,此时庇护所落入颓势,他们只需暂缓进攻节奏,并派出代表人和谈,对方很大程度会妥协。 这又不是什么国与国之间的战斗,对于沈爱良来说,庇护所更像是一伙儿自立为王的,嗯,“山匪”。 自己这正义的招安之战,一定又能在履历之上添一笔功绩。 他甚至可以想到,自己和关坤并肩而立,俯视众城的模样。那位高高在上的执政官,会当众肯定自己对于维护社会安稳做出的巨大贡献,他沈爱良的名字将在历史上留下辉煌—— 却没想到,他派过去邀请裴钰均的队伍,竟被对方给拦在了缓冲区外。 同时,丙级城和甲级城之间的通讯网络再次被攻击,庇护所居然有样学样,也弄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对无知的民众们宣传他们那虚假的未来。 沈爱良气了个倒仰,这帮子废物上怎么看守通讯线路的?一次两次都让人恶意接入?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线路那么多,他们总不能每隔几十米就派个人蹲守吧? 实际上为了这次接入,悖逆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有不少都在行动过程中被甲级城抓获而牺牲。接入成功处的小队,也坚守到守备军过来,才炸毁了线路,为之殉难。 李青弈因此吃了不小的挂落,连带着跟梁颐禾的婚事也推迟了。关坤这次清清楚楚地下了命令,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彻底歼灭庇护所。 他不想看见这片大陆上有任何一个不受控的区域。 隔着地壳也不行。 沈爱良提出,可以将甲四城剩余的导弹拿出来。这些军火都是些老古董,已经到了最后的使用期限,很快就会报废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李青弈思索一番,采纳了对方的建议。他们将假装撤退,并派遣一位分量足够的代表人前往谈和。使团将携带一个定位仪,为他们精准制导方位。 使团会在见到对方核心领导人时发出信号,十分钟后,他们所在的地方将会被夷为平地。 他们的名字将会被联合政府铭记,他们的家人和后代将会享受最高阶级的礼遇。 要知道,即使是在甲级城里,人和人之间的鸿沟也不是能轻易跨越的。 随团成员很快就都有了着落,唯独代表人的人选,让他们犯了难。 沈爱良欲言又止的,李青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曾经去过庇护所,自然是最合适的代表人。 可这是去送死啊!他还要跟梁颐禾结婚,还要接着为关坤办事,甚至还有可能接关坤的班——他还有那么光明的未来,怎么能死? 于是李青弈假装为难,向关坤发起了求助,希望对方能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 关坤接起通讯,垂眸看着他道:“小李啊,你对那儿,应该是挺熟悉的吧?” 李青弈心里一紧,答道:“去过一次。” “哦。” 见关坤半天没有回音,李青弈几乎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总理?” “最合适的人嘛,还是你……”关坤抬眼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李青弈,和蔼地笑了,“你来定吧。事情办好了赶紧回来,小梁这几天老跟我抱怨。” “是、总理,我会办好的。” 关坤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李青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一横,找到沈爱良。 “沈叔,我们导弹的打击范围有没有精确数字?” “有是有,但那是以前的了。现在的外部环境有些不大一样,具体的范围还没有测试过。” “那最大范围预计是多少呢?” “按百米算吧。” “有没有小点的?” “有是有,但是那样的话对于制导的位置精确度就更高,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况且当量越小它的损毁范围也就越小,不符合我们的目的。” “百米……”李青弈抿唇,思索了一番。 “怎么了?”沈爱良担忧地问。 “沈叔,人选,我决定了。” “谁?”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