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在那棵晚梅的枝叶间,躺着位红衣女子,她安然的睡在树枝上,来往的宫女没有一个上前,将这位睡在太后喜欢的梅树上的女子赶走,视若无睹地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梅花谢后,枝头长满绿叶,红衣女子躺在上面,格外明显。从太后寝宫出来的吴王妃,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虽有些好奇女子的身份,顾及这里是皇宫,终是将疑问压在心头。 这时,身着湖蓝色长袍的男子,蹑手蹑脚地来到树下,趁女子不注意,拽着她垂下来的手腕,一个用力,女子直直地从树上掉了下来,本以为会摔倒地上,却不料捉弄她的男子,用另一只手揽住女子的腰肢,二人齐齐都倒在地上。 压在男子身上的红衣女子,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生气地说道:“李君宥,你活够了吗?” 看着在整理自己衣摆的女子,湘王轻笑道:“我可接住你了,晚柠这般恩将仇报可不好!” 手撑着草地坐起身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睡在树上,若哪日从上面掉下来,无人接住,到时摔伤了,还是浪费伤药,我事先给你提个醒,不好吗?” 沐晚柠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正色道:“这世上,可没人敢把我从树上拽下来,你是第一个,胆子可真大呀!”说罢,不去理会眼前这个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混蛋,径直往前面走去。 看到一直站在那里看戏的素衣女子,来到她的面前,问道:“姑娘在此所谓何事?” 女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晚柠的脸,眼中透露着深深地震惊,直到眼前之人又喊了声,“姑娘!” 这才回过神,连忙行了一礼,道:“心然,刚刚回京的吴王妃,今日面见太后,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贵人莫怪!” 沐晚柠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木饰挂件上,眉头轻皱,似是有不解之处,伸手取下她腰间的挂件,将那块长条形,比寻常墨锭小上一些的木条取下,绑在上面的绳结还给她。 把木条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下,面上露出少许喜悦之情,笑着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一道懒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二嫂的东西就这般好,能让画上的人坠入凡尘,染上烟火气!” 沐晚柠把东西收到袖子里,面不改色地回道:“一个小玩意让殿下见笑了!” 不去理会走到自己身边的湘王,转而对吴王妃道:“王妃,可曾告知,卖给您这个挂件的小贩,如今躺在何处?” “在回京的路上,途经驿馆,一位年纪很大的老者送给我的,说是赠予有缘人!” 沐晚柠听后,并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向宫外走去。倒是湘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吴王妃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脑中想起初见那位老者时的情景: 五日前,在驿馆之内,吴王妃察觉到有人跟踪,便孤身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她面前,意识到自己不是老者的对手。 心里有些害怕,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前辈引我来此,有何贵干?” 老者并没有为难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木条扔给她,“送你个人情,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叫沐晚柠的女子,她在睢阳开了间名叫恬雅阁的茶楼,沐王李清如之女,日后遇到什么问题,她会看在这个东西的分上,出手相助。” 眨眼间的功夫,刚刚站在那里的老者就不见了踪影,吴王妃把手中的木条收好,转身回到驿馆。 回忆到这里结束,吴王妃也不再做停留,离开慈宁宫。 另一边走在宫道上的湘王,好奇地问道:“晚柠见过吴王妃?” 沐晚柠用十分笃定地语气说道:“她应当见过我的画像,听人提起过我!” 见过画像却没有见到本尊,湘王立马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她见过华阳姑姑的画像,有沐王府的人,出现在她身边,二人很可能关系非浅!” “昨日,吴王妃派人到恬雅阁,买了些无忧饼!” 她的话让湘王瞬间想到那人的身份,小声说道:“忘忧既无忧,萱草又称忘忧草,她认识萱玲!” 沐晚柠看着又离自己近了一些的湘王,悄悄拉开二人的距离,出声解释道:“沈修远平定燕州疫情,坐上刺史之位,我曾猜测他身边有高手相护,不然当年无权无势的沈修远,早就被灾民生吞活剥了,想来那人定是萱玲无疑!” 湘王对于她刻意的疏远,像是没有看到,继续往她身边靠,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低声道:“若只凭她与萱玲认识这一点,陛下可不会允许吴王回京的,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沐晚柠轻轻地瞪了他一眼,见人一脸无辜的表情,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反倒是湘王好心地劝慰道:“皇宫人多眼杂,说话声音大的话,可能会传到有心之人耳中!” 这话咋听之下没毛病,实则一点道理都没有,能听到天境高手谈话内容的人,可少之又少,沐晚柠也不想跟他争论,再次拉开距离,警告道:“离远些你也能听到,若再敢靠过来,我便让你做几天聋子。” 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湘王没有再靠过来,平静地说道:“沈修远的刺史之位,并不受朝廷册封,也不是沐王派遣的,是自己凭本事当上的刺史,朝廷和沐王一脉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沐晚柠接着说道:“燕州是陛下最容易撬开的地方,派吴王到南州,就是朝廷想与沈修远交好,借此让幽云十六州归顺。” 说到这里,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沉思良久,沐晚柠才开口道:“我曾在燕州逗留几日,听闻沈修远有个小他很多的妹妹!” 随即,冷笑道:“吴王本事挺大的,竟然能把他妹妹拐走,如此一来,沈修远也会地归顺朝廷,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湘王倒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半真半假地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能说什么,难道要去做捧打鸳鸯的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