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毛遂自荐,那助理小护士看向宋雨泽,见他固然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但因了生病而面黄肌瘦,自然不敢用他的血液了,“你身体不好,一旦抽血,你就低血糖了。” “死不了,我是残了这里,”宋雨泽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又不是身体彻底垮台了,你放心好了。” 此刻司宸看着这么一大群麻木不仁的人,顿时暴躁,让人将他们一股脑儿都赶了出去,这里跟就是人家的家,饶是这群人被赶了出去,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这么相互看看对方,不知说什么好。 司宸只感觉头晕目眩,但还是执拗的要求,“再抽我200 cc.” “那不成,会死的。”如果按照这个来,捐赠者可能会陷入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危险,任何人都不敢贸然来。 但司宸却自己将针头拿了过来,那小护士想要阻挡早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多半袋子的血已经超了200的刻度,那小护士急忙提醒:“真的不成了,会要命。” 司宸这才将针头拔了下来,此刻那种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顾城急忙过来搀扶,却被司宸推开了。 紧跟着,宋雨泽将胳膊送了过去,“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还说什么可以不可以呢?救命要紧,快。” 那小护士被两人命令,早已经是方寸大乱了,她只能抽血,尽管知道两人都可能凶多吉少,但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的确不是扭扭妮妮掂斤播两的时候。 很快700的血液送到了里头。 李嫣然看向宋雨泽,“我从来知道,为了他你是什么都可以去做的。”他多想要让宋雨泽和时锦划开界限啊,但在宋雨泽心头,这一段情始终是藕丝难杀的。 宋雨泽看向手腕,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从来都是时间在检验,当初他的确喜欢她。 她落落大方,敬业乐群,无论是在公司做项目还是待人接物,都是一把好手,他是的确喜欢时锦,但这喜欢如今更是潜移默化成了一种本能的照顾。 “在你心目中,”李嫣然半蹲在了宋雨泽面前,“我始终是不如她的,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如,对不对?” 宋雨泽固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李嫣然离开了。 宋雨泽一瘸一拐,缓慢的蹒跚到了诊疗室外面,此刻,来这里的不仅仅是司宸和他,还有李雅琴关颖等人。 见到宋雨泽,时朗和悦悦急忙靠近,两人都钻入了宋雨泽的怀抱,甜蜜的喊声让他心头蕴出了模模糊糊的伤感与痛切,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咪会好的,对吗?”时朗抬起头,那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 宋雨泽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她自然会没问题了,吉人天相。” “我知道了。” 悦悦已经哭了起来,那抽抽搭搭的哭声让宋雨泽心软,“好悦悦,快不要哭。” 气氛不好,关颖和李雅琴踱来踱去,在任何场合他们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但今天,那恐惧的东西已经迷雾一般的笼罩了过来,让宋雨泽心头难受。 “谢谢。” 司宸走到了宋雨泽面前。 当初,他将宋雨泽看作了横刀夺爱的人,自然是一点不原谅,甚至于恨不能将他置之死地,但终于,两人冰释前嫌了。 看司宸的拳头送了过来,宋雨泽也握着拳撞了一下。 这一下,两人都笑了。 兴许是自欺欺人,兴许他想要给对方好的期望,淡淡然一笑,“会好的,她命硬。” “我知道。” 急诊室内,杜衡和他的帮手各自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半小时转瞬即逝,终于,急诊室内的灯熄灭了,大夫从一片黯然里走了出来。 跟随在大夫后面的则是一个小护士,她捧起托盘给大家看。 有人去看那切除出来犹如大拇指一样大小的组织去了,更多人则快速靠近了时锦,杜衡急忙说:“刚刚手术完毕,最容易感染,你们看一眼就好了,”又道:“手术是成功的。” 众人明显放了心。 关颖将大家阻挡在了后面,掎角之势一般。 “大家不要到前面去了,让司宸穿了防护服到里头去。” 但杜衡却对司宸说:“咱们还要到别处去聊一下。” 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顺利,没有这么简单。 快速跟了杜衡往前走,杜衡站在走廊,沐浴着从天而降的阳光,只感觉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刚刚的手掠取了杜衡不少的精气神,此刻终于舒缓了过来,两人面面相觑,杜衡推了一下滑落下来的眼镜儿。 “好消息是手术成功了,”杜衡的坏消息接踵而至,“但小锦可能会失明,或者成植物人,这个需要观察,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植物人?”司宸握着的拳头暗暗用力,杜衡又道:“我也说了,需要观察,兴许什么都不会有,人就彻底好了,最近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出任何意外,还有,感染的可能性更高了,注意防护。” 司宸点点头。 回屋子的路上,他那颗心七上八下。 他不只带自己应该怎么样将这一切描述给大家,或者瞒天过海?有小护士照顾时锦,其余人只能在外面看,见她接受了手术,且没什么意外的状况,宋雨泽先走了。 至于关颖他们本就是住在这里的,所以大家一瞬不瞬盯着时锦看,她是从阎王殿走了一圈,但却并未完全脱险。 司宸更换了防护服到里头去。 未来的三小时,时锦不时地呻吟一声。 据杜衡的介绍,麻药的效能在逐渐的减退乃至消失,时锦会感觉疼,到第四个小时,时锦睁开了眼睛,但却什么都不能看到。 “司宸?” 她诧异的舞动手臂,那种恐惧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就好像一瞬间进入了某种结界内一样,司宸看时锦醒了过来,但又看到对方无助的舞动手掌,顿然明白了状况。 “天好黑啊,你开灯,我怕。”司宸的手被用力攥住了,这个时锦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楚楚可怜。 “在,”司宸将时锦手放在了自己嘴唇旁边,“在呢,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