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林希又来到了那座房子前: 这回,那个男孩没有在院子里,他坐在阳台上,正在专注地做画。 林希仔细看时,不由吓了一跳,画上的女孩子不正是自己吗? 只见梦中的男孩回过头来,正是林希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男子,他看着她,一脸忧伤地说: 画中的女孩子是我曾经的女朋友,只可惜,她忘记了我, 她把我彻底遗忘了,我今天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不认识我…… 林希心中又惊又怕,刚要开口,忽见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向她伸出一双血淋淋的大手,他一脸忧伤地望着她: 箫儿,到我这儿来! 不要,不要!林希害怕地全身颤抖,她想跑,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拿不动。 “救命!” 梦中的林希吓得大喊起来,她猛然睁开了眼,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她看清眼前的景像时,顿时吓的汗毛倒竖,心胆俱裂: 只见易安此刻正低下头,一脸忧伤地凝视着她,他伸手帮她擦掉额头的冷汗,叹了口气道: “箫儿,你为什么要怕我,你曾经说过,我就是死了,化成灰,你也认得我, 可是,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认不出我…… “这是为什么,嗯,为什么?” 他突然变脸,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说,我是谁,快说,要不我掐死你!” 林希的呼吸渐渐不畅,她已说不出话来,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林希感觉自己要去见上帝时,忽听窗外电闪雷鸣,一声比一声响的雷声震得人骨软筋酥,心胆俱裂, 只听易安“啊”的一声惨叫出声,猛地放开林希,捂着胸脯一脸痛苦地坐倒在地下…… 林希死里逃生,扶着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才惊骇的发现: 坐在地下捂着胸口哀嚎的易安,曾经绝美的脸上居然渐渐变得皱纹横生,肌肤下垂,双眼浑浊,嘴唇干裂, 就连一头乌发都已被风霜染成了白色,再看他捂着胸口的双手也已变成了像枯树枝一样干裂苍老, 就连他细腻如美瓷般的脖颈也变成了干枯粗糙暗淡无光长满颈纹的老翁的脖颈…… 他此刻望去,俨然就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瘦弱老人,哪里还有一点儿年轻时的影子…… 林希被眼前的一幕惊的魂飞魄散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瞪大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个枯黄干瘦又苍老虚弱的老人看, 怎么也接受不了眼前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居然是美到让人神魂颠倒的易安,这实在太令人震憾了…… 窗外的雷声依旧一声比一声响亮,震的林希肝胆俱裂,也把她从惊恐中拉回到现实中, 她回过神来后,赶忙四处打量一番,心中一片凄凉无助,原来她又来到了上次梦中来到的那间挂满了紫色风铃的屋子…… “箫儿,箫儿……救救我!” 易安伸出苍老又干枯的右手艰难地向林希求救, 他的皮肤此刻居然呈青紫色,浑浊又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此刻尽是苍凉与无助,他干裂毫无血色的双唇都在微微颤抖…… 林希吓疯了,尖叫着向门口跑去,谁知,她刚跑到门口,罗衣就推门而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到易安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他就快要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应该送他最后一程吗?” “不要,不可以,我不认识这个老头,我更不爱他,你们快放我走,求你了!” 林希一面说一面飞快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想要跑到门外去。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罗衣再次抓着后衣领直接甩到了易安的怀里。 林希惊恐地回过头,恰好对上易安浑浊布满红血丝苍凉又哀凄的双眸, 他伸出干枯粗糙青筋突起的右手想要摸上她惊恐万分的脸颊, 林希吓的花容失色,尖叫着用力推开他,再次向门外跑去…… “箫儿……等……等……” 在她身后传来一声虚弱又绝望的哀求声。 林希根本不敢回头,她心中害怕极了,他看起来像是即将要死去的老人,脸色灰扑扑又毫无生气, 她不想也不愿意承受这一幕,她也接受不了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年居然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她大叫着,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罗衣,向楼下飞奔而去…… 在她身后传来罗衣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哥,哥,你不能死,求你了,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呢,哥……” 林希听到罗衣的痛哭声,心中一阵绞痛,眼泪汹涌而出,霎时模糊了她的双眸, 她一脚踩空,惨叫着从楼梯上滚下来:“啊……” ****** “箫儿!箫儿,快醒醒!” 一阵急切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林希猛然睁开眼,好半天眼晴才聚焦,待她看清眼前的人时,立马扑在他怀里崩溃大哭: “阿皓,救我,有人要掐死我!” “没事了,宝贝,你只是在做恶梦,没事了,啊!” 宇文皓抱着林希不停地安抚着她。 林希此刻依旧处于惊恐当中,毕竟梦中的场景太过于震撼,她怎么也接受不了易安变成老头子的现实, 她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浑身抖个不住,冷汗“噌噌”往下流,胃部一阵阵痉挛,一阵阵的窒息感向她袭来, 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呼吸不上来了,她吓得面如土色,抓着宇文皓的衣袖惊恐万分道: “快……快……叫汉斯……我……快……要死了……” 宇文皓也吓坏了,忙打电话给汉斯,让他立马赶来。 又把菲佣阿红阿丽也叫了进来,一个给林希按摩胃部,一个给她擦汗安抚她的情绪, 辛凯文陈沐阳紫绡三人也闻讯赶来守在林希床前。 宇文皓自己则走到外面走廊,打开窗户,迎着微凉的夜风抽起了雪茄, 他微眯着双眸,眉头紧锁,透过烟雾望着窗外出神,心中却莫名的烦躁不已, 想不通林希为什么还是会梦到罗衣,已经请大师做过法还是不行! 难道是因为林希本身并不想忘记罗衣,所以她潜意识中只要一入睡就会去找罗衣? 自从两人结婚后,林希的梦中就只会出现一个人: 那就是罗衣…… 想到这儿,宇文皓又气又不甘心又心疼万分: 气林希的梦中没有自己,又不甘心自己比不过罗衣,更心疼林希总被恶梦纠缠,自己却无力帮助她…… 汉斯和助手琼丝十分钟后就赶到了紫宸别墅,桑灿把两人迎上三楼宇文皓和林希所住的主卧。 汉斯刚要进去,忽一眼瞥见站在走廊窗前望着远处发呆的宇文皓,心中有些微微诧异: 林希发病,宇文皓居然不进去陪她,这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任务在身,他也不好多问,赶忙和琼丝推门进去。 经过一番检查后,汉斯确定林希是焦虑症发作了,见她一时半刻安静不下来,只好给她打了镇定剂让她睡去了。 众人见林希沉沉睡去,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阿红和阿丽寸步不离守在林希床前,怕她醒来后喝水或吃东西。 陈沐阳和紫绡也呆在房间守护着睡梦中的林希。 宇文皓打电话吩咐汉斯到会客厅见他,汉斯见林希已经入睡,便回过头嘱咐众人几句,自己则转身向会客厅走来。 汉斯推开会客厅的门进去时,宇文皓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他不由皱眉道: “阿皓,自我进来你就在抽烟,烟抽多了对肺不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林希只是焦虑症发作了,又不是绝症,你不需要这么焦虑。” 宇文皓缓缓转过身,将手中的烟蒂掐灭,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指着沙发说: “坐吧!有话和你说。” 汉斯答应一声,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宇文皓也走过来在汉斯对面的单人贵妃椅上坐下。 菲佣推门进来,送上咖啡便又退了下去。 宇文皓拿起茶几上的咖啡轻啜几口,一脸凝重地望着汉斯: “有什么办法让箫儿永远不要记起罗衣或是易安,是不是可以再来次深度催眠或是记忆删除?” “阿皓,总催眠对林希的记忆力并不好,你应该和林希好好谈谈,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汉斯看着宇文皓,真诚的说。 他们俩的问题在于:宇文皓太过于在乎林希,占有欲太强。 而林希,实在是太过招惹是非了,而且有句话,汉斯还没敢说出口, 他上次给林希做催眠时,发现林希潜意识里并不爱宇文皓。 林希在催眠中和他说: 她有时候希望宇文皓出轨算了,他给她的爱让她有种被禁锢的感觉。 宇文皓太过于强势,那方面需求又太过旺盛, 林希常常感觉很痛苦,可是这种夫妻间太过私密的事,汉斯也不好说出口。 宇文皓闭目养神了片刻,又睁开眼睛,脸上闪过奇异的光芒: “汉斯,你说东南亚的降头术真管用吗?” 汉斯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阿皓,这只是传说,并不能当真,而且现在易安的事还不确定真假, 我总觉得感情是双方的事,应该顺其自然,人为干涉总不太好……”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没有办法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爱上另一个人吗?还是你不行?” 宇文皓盯着汉斯质疑道。 “阿皓,你不能总是控制林希,这太过分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汉斯不赞同地摇摇头。 “要是你老婆心中总有个人,并且睡梦中还喊着他的名字,你会成全她吗?” 宇文皓冷笑道。 “如果真是那样,如果我有老婆的话,她不爱我,我会成全她。” 汉斯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可是,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爱一个人,她就此生都只能是我的人,哪怕她残了,死了,也必须是我的!” 宇文皓的语气是淡淡的,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汉斯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不经同情起了依旧处于昏睡中的林希: 被这样的男人爱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罗衣那么偏执,宇文皓又这么霸道! “你作为我的私人医生应该服务于我,而不是同情无关的人。” 宇文皓并没有错过汉斯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悯之情。 “阿皓,我虽然应该服务于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林希只爱你一个人, 这个问题,估计全世界都没有办法,我也爱莫能助!” 汉斯很是无奈地摊摊手。 宇文皓站起身,拿过菲佣送上来的红酒一饮而尽,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你有办法对不对?可你心存仁爱之心,不想这么做。” “阿皓,林希是爱你的,儿子都给你生两个了,你应该试着相信她,如果她真变成一个对你千依百顺的人, 那你很快就会厌烦她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就因为她内心并未真正接受你,所以,你才如此执着……” “好了,你可以走了。” 宇文皓打断汉斯的话下了逐客令。 汉斯无奈,只好说了声“再见”,转身走出会客厅。 宇文皓望着汉斯离去的背影出了半日神,回过神来后,大步流星向主卧走去。 陈沐阳几人见宇文皓回来,便纷纷告辞出去。 宇文皓锁上房门,来到床边,盯着林希的脸看了好久: 她在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浓密又卷翘的长睫上依旧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小巧精致的五官,白皙细腻的肌肤,沉睡中的她依旧美得像个精雕细刻的瓷娃娃,就连睡颜都美得让人心醉…… 面对这样绝美又易碎的小娇妻,是个男人都会不放心的! 他也只是个普通又充满占有欲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心里还想着其他男人呢? 宇文皓缓缓坐在床沿,拿过床头柜上的白毛巾轻轻擦拭着林希额上渗出的虚汗,擦完汗后, 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抚上她带泪的长睫,把睫毛上的泪水替她揩掉, 手指又轻轻来到她高挺精致的小翘鼻,最后在她美如樱花的唇上留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