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木器厂的事情你并不放在心上,但为了所谓的生意,你可以公然藐视或抗拒执法喽?”
“我没有。木器厂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没有任何阻挠的言行,只是迟来了一天而已。”
面对突然强硬起来的钱老板,崔刚皱起了眉头,暗道此人老奸巨猾,说话应对滴水不漏,而且很好的利用情绪上的变化来迷惑审讯者,倒真是小瞧了他。但越是这样,越表明此人有大问题可以挖掘。
此时一名专案组的探员匆匆敲门进来,在崔刚身边耳语两句,二人便一同出去。剩下郝克成,其思路和崔刚基本一致,倒不会走偏审讯方向,他用手指扣扣桌沿道:“你前面说的话,我们会一一核实。那么,接下来问你,知道为什么查封你的木器厂么?”
“不知道。”钱老板回答的非常干脆,而且一双迷茫的眼睛,给人感觉很无辜的样子。
“因为你的厂子里出现了重大的微生物病毒传染源。”
“啊?传染病?!咋传染的?死人没?这不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么?你说一个成天刨木头的工厂怎么会有这种事?”钱老板顿时夸张的哀嚎起来,“我这也太倒霉了吧?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郝克成死死的盯住钱老板的眼睛,摄人的光芒没有丝毫温度,却有着极强的杀伤力。顷刻间,对方的眼神开始涣散,自发根深处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铺满了前额和鬓角,从嘴唇到喉咙像冒烟一般的干渴和灼痛,但这该死的胖子竟然一声不吭的抗住了。
“呵呵,据我们初步调查,这是人为的。如此丧天良的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知肚明。”郝克成刀子般的目光仍然不放过钱老板,又足足瞪了一分多种,才哈哈一笑,掏出一只香烟点燃,“说说你们厂里的那个赖老头吧,还有那个叫嘉措的年轻人。”
“赖老头?老赖,他是白天雄的人。你们可能也调查过,他是个外乡人,十多年前被老白收留,就帮着他在厂里看门、干杂活儿。我接手木器厂的一个条件就是不能随意辞退里面的工人,所以老赖就留下来继续干他的本行。”
“逻辑上不对吧?前面你说不想买这个厂,现在又为了这个厂,还答应白天雄条件,因果关系颠倒了吧?”
“警官,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大方向谈拢了,接下来的小问题都好说,这个方面我让一步,那个地方老白退一步,乡里乡亲的都好说嘛。”
郝克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但目光中的森然之气还是让钱老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么你对老赖这个人怎么看?”
“说不好,接触的不多嘛。”此时钱老板的小眼睛珠子又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很谨慎自己的措词,“我大多时间在外面,每个月在厂子里最多蹲天把两天,跟老赖也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他平常不爱说话,跟厂里人也不怎么多啰嗦。”
“你平常不在的时候,谁负责厂里的生产、供销?”
“嘉措,就是你刚才提到的。”
“那就说说他。”
钱老板脑袋里一通嘀咕,很难揣摩这个警官的思路,时而严谨,时而飘忽和跳跃,后边的问题几乎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蜻蜓点水,这与其说是在审讯,倒不如说是在漫无目的的扯淡聊天。但越是这样越是要小心应对,他佯装口渴,又讨了杯水,这才慢慢道,“嘉措算是厂里的老人,干事挺踏实,既懂生产,也熟悉销售,所以我就让他做个小负责人,这个小伙就是脾气大了点,其他都好。”
“哦,那算是个骨干了喽。我听说他是白天雄的徒弟,你把生产经营大权都交给他,看来挺放心的么。”
“那又什么不放心的,镇里的年轻后生都知根知底,而且老白把厂子托付给我,不可能去害我吧?”
郝克成点点头,“钱老板知人善用啊,那么他和老赖的关系怎么样?”
“这就不清楚了,在一块儿干活,朝夕相处,总还过得去吧?”
“岂止过得去?我听工人们说,嘉措拜老赖为师傅,日常相处尊敬的很呐。”郝克成突然笑嘻嘻道,“工人们都知道,你却不清楚,看来你这个老板当的不合格呀。”
“哦?还有这样的情况,我可真不知道。”钱老板自嘲的笑笑,但心里却咯噔一下,对方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意有所指,他怎能不知道这件事儿呢,只是想尽量把俩人亲近的关系淡化而已,但这些该死的工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嘴长。原本连细节都算不上的东西被警方着重笔墨的述及,绝非好事。
“你说这赖老头吧,平常只知道养狗、做饭,捡捡破烂,有什么特殊技能传授给嘉措呢?”
“呵呵,警官,这你可难为我了,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