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五行垒甲’虽然杀伤力极为恐怖,但如此大范围的催动一次,会迅速抽干少年的精气神,不躺在这云堆里睡上十天八天的都难以醒来,归根到底还是对垒甲的掌控能力有限,若是没有圣火的支撑,超过自身能力去发动垒甲,他说不定就此挂掉了也未可知。
手中的断刀发出持续的低鸣,刀身震动不已,此刀在战斗杀人前往往会有奇怪的动静出现,或是警讯,或是跃跃欲试、饥渴难耐,少年总会身不由己的生出滔天杀意,他很清楚是受到了断刀的严重影响,可往往就是控制不住。
少年总有一种错觉,浑身上下都腥咸无比,那是在他手上死去的生灵的味道,且不提初战时死在断刀上的几名神将,单单‘天罡五行垒甲’爆发后杀掉的那近两千人,就让少年难以承受这种负罪一般的重压。
还有横尸在屋内的刺客和受了重创的吾炬,那冲鼻而入的血腥味让他尤为难过,虽然两位长老都闭口不提,可他心里依然有种竭力逃避的感觉。
舍弃这把刀?少年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刀柄一旦离手,他就完全没有了安全感,而且此刀是火天尊留给他的,必然有着某种寓意和使命,至少再见火天尊之前,他还必须将断刀握在手上,这一点绝不会动摇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未来还会有多少生灵死在这把刀上。
无论断刀还是垒甲,都极为暴力和嗜杀,用多了有违天和,这显然与少年淳朴的本性格格不入,可人天交战中,少年总是拗不过这两样奇宝,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依然在不断的进行着这种压迫式的思想斗争,然而事与愿违,每临大事,这两样奇宝必会占据上风。
少年知道自己精神上出了大问题,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使命与本性的根本对立,是少年尚难以总结出来的根源性问题,无论放弃使命,还是迷失本性都是少年不可承受之重,或许在默默承受煎熬中,让自身的精神力不断壮大才有机会逐渐摆脱两样奇宝的影响。
于是,少年决定改变点什么,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神兵神将,他忽然撤除了早已布置好的垒甲杀阵,随即屈指连弹,四朵如花瓣一般的圣火穿过云层飞入高空,同时他的周身又浮现出了淡金色的方块,不愿大范围屠杀,并不等于不使用霹雳手段震慑对方。
少年一跺脚,身形从云层内一跃而出,身躯忽然变得高大无比,他手持断刀,躬身侧步,就如同在横穿大陆时遇到凶兽一样严阵以待。
敌方大军领头的三名神将极为彪悍,呈品字冲锋阵型,速度奇快,其后旌旗招展,万马奔腾,气势极盛,此时莫说蹦出一个少年,就是一座大山,这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也能将其荡平。
与此同时,刚刚掠过的淡蓝色的光迹在半空中坠落,化作易长老的本体,骤然见到那少年的样子不由的面色剧变,之前他感应到的周围空间里磅礴的气势也陡然消失了。
此等气势是五行垒甲特有的,易长老身为五行宫人,自然能感受得到,但忽而又统统消失作何道理?莫非这少年的灵力不济,又或者出现了其他的意外状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如何是好?
易长老的心在往下沉,眼看少年与贼兵越来越近,甚至快要撞在一起,少年却仍不知躲避,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办法貌似都难以阻止可能发生的悲剧,只得狂吼一声,猛然冲向少年,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同羽箭一般后发先至,噗噗的射入敌阵之中。
少年的身形陡然消失,同时,宽广的天穹里响起了暮鼓晨钟一般的巨大声响,大军冲锋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好似无边无际,屏障由流火般的线条勾勒成网格,纵横交错间便如那日阵门前的棋盘一样,网格上是淡金色的方块,释放出炫目的光晕。
易长老的搏命冲击并没有给疾行中的大军造成太**烦,很快便被淹没在旌旗与战甲之中,情况十分危急,但好在易长老是水属性躯体,变化多端,极擅腾挪,只要不是被尊神巅峰境界以上的强者盯上,保住性命还是有五成的希望的。
真正令疾行大军震撼的是还是突然出现的屏障,很突兀的横亘在天地间,尤其是那独特的棋盘外形,让军阵中不少神兵神将立刻紧张起来,还有前日参与冲击阵门的兵将更是大为恐慌,不待军令传下,多数人早已紧勒战马,强行停止冲锋,一时间人喊马嘶,前军与后队互相冲撞,乌云翻滚,混乱之极。
而为首的三位神将冲的太快,待抬头看见屏障扑面而来时已经难以及时做出调整,索性继续冲锋,尤其是最前方的那名战将骁勇异常,双手攥着宽背长刃的紫金刀,刀口斜斜向下,迎着少年便划了过去。
自在世界内的战马均是曾经先民大陆上神兽异种的后裔,神骏异常,速度奇快,当神将双手的手腕微微反转时,战马早已掠过少年,而少年的身躯应该已经被刀锋划作两段,这是战阵冲锋的特点,与神能者之间的对决有很大区别。
然而诡异的是,少年依然好端端的手握断刀,做凝神御敌状态,而高速掠过的神将在即将撞上屏障的时候,脑袋忽然飞向了半空,紧接着才是战马与残尸撞在了屏障上,一抹飞起,消失不见。
后面两名来不及刹住的神将接连撞在了屏障上,同样化作青烟消失,而那屏障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出。
一眨眼,三将皆灭,顿时给大军造成了更为恐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