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庆幸的是还没有证据表明人与人之间可以互相传播,否则许文等人就不会这么走运了。但生物病毒的出现预示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对手似乎并不在于图谋一两起恐怖袭击,而是有着更大的阴谋。
这样一来,整个案件的走向和侦破基调都要发生了变化,在上级没有进一步指示之前,省公安厅与地方国安已经迅速行动起来,第一时间关闭并彻查木器厂,同时由地方国安抽调精干人员配合新到达的外勤组进驻猛苛。
一方面结合案件本身并以寻找袁华三人为突破方向,对小镇进行缜密调查;另一方面,就是梳理武放曾经走过的侦察轨迹,重点对小镇外围和潘帕口岸进行拉网式排查,而武放曾经住过的小旅馆已经被勒令停业,疾控中心的人离开后,专案组将又一头扎了进去。
这一系列快速、果断的行动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但处处透露着沉闷与凝重,尤其是木器厂被警察突然查封让敏感的人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小镇一时间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警方对木器厂进行了反复搜查,并没有发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而武放所说的那尊酷似真人的木雕则被当作危险品封存在临时改造的物证室里。之前,疾控人员和生化专家已经小心翼翼的对那排小平房进行了精细检查,提取了上百份的样本,以期找到不明病毒的活性孢子,目前正在紧张的化验甄别中。
而对木器厂的所有人员都以“隔离”的名义进行了秘密审查,包括了那名诡异的老者和狗。
但结果却不理想,从几名青年工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东西,都是小镇本地人,只知道木器厂原是白家的产业,在一年前转手给了本镇一个姓钱的中年人,钱老板在县上还有生意,所以一年四季回小镇的时间屈指可数,大家对其不甚了解,在厂里管事做主的是两个大匠,一个叫嘉措,一个叫布博日满,都是景族人,也曾是白天雄的徒弟,其他的就知之甚少了。
负责主审的郝克成把主攻方向放在了诡异老头和那两个大匠身上,但并未取得预期效果。老头比想象中要难搞的多,一副痴呆模样,混沌的双眼都快眯的看不见眼仁了,整整一个下午对方都在半睡半迷糊中。无论从什么角度问话,老头只有翻来覆去的几句,“我是个可怜人,快饿死的时候,白厂长收留了我,我就是一个看门的。”
从其背景调查来看也很简单,老头姓赖,具体名字不详,大概是十五年前,从外地流浪来到小镇,饿昏在白家宅院门口,被白天雄救下后,看其可怜就收留下来,让老头在木器厂值班,看管厂院,做个更夫。
两次人口普查,镇公所民警原本要将老者作为外来人口收容或遣送原籍,无奈老头时而正常,时而呆傻,但即便是正常的时候,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只好强制收容。可不久后老头又自己跑了回来,还蹲在在白家院门口,白天雄无奈,出面找人为其办了暂住证,数年后登记为常住人口,算是有了户口。
十五年,也仅仅是个笼统的数字,因为镇里人实在记不住准确的时间,就连白天雄自己也没记住。但不管怎么说,老赖算是在小镇安身立命了,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木器厂,偶尔会到镇上转转,买瓶小酒,或是看人下棋,再就是在白家门口蹲上一会儿。
虽然行为怪异了些,但并不讨厌,也没得罪过镇上任何一个人。所以,久而久之,镇里人也就接纳了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孤寡可怜的老头儿。
审讯表现、调查结果和口供都惊人的一致,从这可怜的老人身上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更遑论武放曾提及的极度危险的字眼。李忠不服气,在带老头离开临时审讯室的时候,手指加力扣在老头的肩胛骨上,而老者瞬间脸色煞白,摇摇晃晃的竟然跌倒在地上,完全一副年老体衰的样子,从手上感觉来看,对方之瘦弱也就剩下骨头了。
李忠大为不好意思,连忙伸手搀扶起颤颤巍巍的老赖,而一旁默不作声地郝克成却突然神色一凛,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人,已经离开人世的范木匠,两者之间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偏偏有一个同样的数字出现将他们串在了一起,十五年,是巧合么?
也就是说十五年前,小镇先后来了两个外地人,一个是入赘而来的范木匠,一个是落魄流浪的老赖。最终这两人都在小镇扎根,成了半个本地人。不同的是范木匠际遇悲惨,最终死于非命,而老赖却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木器厂事发。
从表面来看,这两个人同在小镇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最多是碰上了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二人之间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接触?郝克成不好轻易下结论,但范木匠生前不止一次的深夜去过木器厂或周围却是技术手段查实的结果,那两双胶鞋上的泥印是最好的证据。
但在日后的调查走访中,木器厂的人均否认了这一点,只有老赖承认有一次后半夜值班时见过一个黑影在木器厂周围转悠,但具体是不是范木匠,他不能确定。
范木匠生前的行动轨迹的调查由此陷入了僵局,几个谜团也让郝克成犹豫不决,一是那两双胶鞋为什么会藏在范家院子的外面?二是同为木器手艺人,范木匠为什么生前和白家从不往来?是同行相轻的缘故么?还是白天雄隐瞒了什么?又或是木器厂的人集体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