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史派克拔出了自己的利剑,从同伙的尸体里。 室内已然变成一片狼藉,史派克收起了自己一长一短的双剑——一把是武魂,一把则是精钢短剑。他的武魂长剑消散在空气中,另一把精钢短剑则收回腰间刀套,史派克的手又在裤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一张银光闪闪的金属卡片。 铂金制成的贵宾卡在月光下显得更为澄澈纯净,折射出无数亮光,晃得人眼睛发晕。史派克用狂热的目光舔舐着这张卡片,良久,才又把它收回去,又望向了角落里依然昏睡的李诗棠。 在史派克眼里,这个浑身金光闪闪的女孩此刻真和移动金山无异,只要把她和铂金卡带给自己老大,他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或者只交人,铂金卡给自己留着……史派克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美好人生,一边踩着沾血的短靴向双眼紧闭的李诗棠走去。 “来吧,大小姐……”他喃喃自语着,径直俯下身,将李诗棠扛在了肩上。 也是在这时,“咔嗒”一声,一个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史派克往脚边一看,心里瞬间一凉: ——那是个投掷式爆破魂导器! 史派克在国境线边缘混迹多年,已经对这种随时能产生大爆炸的魂导器有了心理阴影,竟然直接扔下了李诗棠,快速向后退去。 永临的千金毫无反抗,像具人偶一样被丢回了原地,下一刻,那投掷式爆破魂导器就在他们中间炸了开来! 巨大的爆破声在房间中响起,烟尘弥漫,但史派克却注意到,这所谓的“爆破魂导器”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别说冲击波了,连木质地板都没炸穿!反而有个人影在那片烟尘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那是永临的大小姐?!没等史派克反应过来,一点金黄已是穿透烟尘,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袭击接踵而至,再加上自己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史派克哪里来得及调整,当即就中了这一招,脸上多了一大滩金黄的糖浆,什么都看不见了。 “呃啊!”失去了最重要的视觉,史派克顿时陷入了慌乱中,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擦去脸上的糖浆,而是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右手凭空一挥,抓出一把长剑。 三个黄色魂环从史派克脚下亮起,这个绑匪赫然是一名三环魂尊! 面对修为比自己高一阶的对手,李诗棠却是淡定得很——这是自然,刚才那两个绑匪在旁若无人地厮杀时,她可是在旁边看了个一清二楚。不光看清了史派克什么修为什么武魂,就连魂技和战斗风格都猜了大半,之所以选雷声大雨点小的一级魂导手雷破局,也是为了针对这个对手。 这史派克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双剑剑术,永远是剑在前头,人在后头,走的就是个大风车流派,风格大开大合,空隙也相当好找。 正因如此,李诗棠才要借他的手,除掉自己手上的镣铐。 虽然她的糖武魂不经手也能释放魂技,但自己的武器都要手动控制,还是趁早除掉镣铐最好! 那边的史派克视野受限,一长一短两把利剑却是舞得虎虎生风,寒芒四射,李诗棠却是径直迎了上去,右腿高抬,横向一踹,踢出了响亮的破风声。 史派克听到这声爆响,自然以为是李诗棠要反击,心道这大小姐当真不自量力,拿着长剑的手便高高举起,向着破风声的方向当头劈下! 与此同时,一个黄色魂环跟着套上了长剑剑刃,令那柄下劈的长剑势头更为沉重,足以斩断金铁! 这正是史派克的魂技,“巨力竖劈”。它的效果相当简单,就是增强劈砍的力道,史派克之所以在这时使用魂技,就是为了反击! 他是带着要断掉李诗棠一条腿的自信,砍下的这一剑! 他的下劈紧跟在李诗棠的扫腿后,如果李诗棠这一腿真是为了进攻,那她大概率收不回腿,要受重创;可惜的是,李诗棠的鞭腿恰恰是为了诱出史派克的剑,根本没用多少力道,见对方如愿出剑,她立即收腿,转而用背后的手铐去扛对方的重剑。 咔!三级魂导手铐哪里经得起魂尊的一击重劈,当下就断成了两截;尽管李诗棠在手铐断裂后就立刻躲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剑气的余波刮了几道口子。 这法子果然还是太险了……李诗棠拉开距离,双手重获自由,她当即从储物银镯中拿出回春丸,给自己用了一颗。同时拿出的,还有老朋友诸葛神弩。 这一刻,没有了镣铐的束缚,她终于能放开手脚地反击了! 李诗棠找回了锋芒,那头的史派克也终于擦去了脸上的糖浆。见到对面举起弓弩的金发女孩,他先是愣了愣,紧跟着便面露凶色,抄起一长一短两把剑就向李诗棠冲了过来! 但就在他迈开步子的同时,十六根精芒闪烁的弩箭已如出闸野兽般冲出诸葛神弩,朝史派克盖了过去! ——又是一次偷袭! 弩箭射速非常人可比,自己又不是敏攻系,躲闪已是来不及;史派克手边再度升起黄色魂环,他脚步腾挪,身躯扭转,在原地快速自转起来,两把利剑在他的挥舞下顿时成了一面剑影的坚壁,竟是弹开了所有的弩箭! 经过魂导学改造的诸葛神弩甚至可破三环魂尊的防御魂技,却在一个百年魂技下吃了亏。原因无他,史派克刚才用了自己的第三魂技,“剑风屏障”:以剑刃为盾,强行化解敌方的攻势。 因此,这场交锋的实质是以攻对攻,而非单纯的攻对防,诸葛神弩被防下,也情有可原了。 “你就这点本事吗?大小姐?”史派克没去追击,也没去通知求援,反倒咧嘴一笑,说出了这句话。 成功防下对方的杀招,他已有了些胜者的余裕:他身为三环魂尊,可那身娇体贵的李诗棠却只有二环,还只是个废物的食物系魂师!哪怕她手里玩具再多,温室里的娇花能玩得过自己这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 他不信! 史派克战意正盛,全然忘记他刚才两度遭到暗算,甚至对手的镣铐也是借了自己的力量方能破开——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些,李诗棠的反抗激起了这个山贼的施虐欲,让他心底滋生出堪称残暴的欲望,除了虐杀李诗棠外,其余事情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 也是在史派克挡下诸葛神弩箭雨的档口,李诗棠已是在面前扔下了蜂窝蛋糕,不断膨胀扩张的蛋糕让室内空间显得狭小起来,也遮挡了史派克的视野。 史派克却是不慌不忙,两把剑直指前方,黄色魂环再次亮起,这次却是在脚下。他的速度骤然提升两成,以双剑锋刃为引,阔步冲刺,两把利剑一开一合,瞬间撕裂了巨大的蛋糕墙。 一踏入蛋糕墙背部,史派克就瞥见了缩在角落里的李诗棠,她似乎正等着自己破墙而入,一见到自己,就再次举起了那把弓弩,还想对自己来一波箭雨攻势。 同样的招数再来第二遍也不可能有用!史派克手边再次亮起第三魂环,要以同样的招数化解箭雨。他满眼都是李诗棠的诸葛神弩,正因如此,才忽视了位于脚下的东西: ——一枚拔去安全栓的投掷式爆破魂导器。 李诗棠的三枚一级手雷已经用完了,因此这枚手雷,是堂堂正正的三级手雷! 在制造蛋糕墙后,一听到史派克的动静,李诗棠就扔出了这枚魂导手雷。果不其然,史派克完全没有犹豫,一瞬间就冲破了蛋糕墙,而且依旧是长剑打头。 这就意味着,他多半会忽视脚下的陷阱! 李诗棠咬下了口中的浓缩蜗壳糖,一面半透明的半球形盾牌于她身前展开,罩住了她的全身,表面的螺旋纹路还在不停转动,看得史派克愣了一下。 他也就愣了这么一下,脚下的魂导手雷便已经炸开! 嘭!剧烈的爆炸顷刻间席卷了室内,李诗棠缩在蜗壳盾后,半透明的蜗壳盾在她身前不停旋转,试图抵消冲击,但扩散性的冲击波还是穿过了盾牌,直击李诗棠本身,震得她的耳畔好似静了一瞬。 然后便是无边无尽的耳鸣和大脑刺痛,李诗棠眼前一黑,甩甩脑袋,强行让自己恢复视野,看向了前方: 半透明的蜗壳盾还在自转,实木地板已经被三级手雷炸出一道漆黑的豁口,而在爆炸中心的史派克已经消失了——又或者说,他被炸得哪里都是。 地面、墙边、天花板,到处都是猩红色的肉酱;漆黑的豁口前只剩一双脚,两条手臂被炸向不同的两个方向,其中一条还握着短剑;墙角那头骨碌碌滚过来一个什么?只剩下一小片脸皮的粉红色头颅吗? 那头颅的眼球都被炸飞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似是在凝视自己。 李诗棠只感觉自己的眼睛连带胃部都被这场面刺激得一阵痉挛,她大口吸气,想要平复情绪,可被吸进口鼻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她整个人都像被包裹在死亡的环境中,怎么也躲不掉。 她抹了把脸,站了起来。 身体情况已经趋于正常,外敌也杀干净了,该想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李诗棠给自己塞了颗回春丸,再次环顾了一圈这个已经被血肉洗刷过一遍的房间。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不问天”的三四层,位于展览大厅上方的“百花间”。这座酒楼的一二楼都是大厅,三四层则是用百花命名的包间,李诗棠此前正是被丢在包间的茶水室里,看着两个绑匪在外边的饭厅互相残杀。 拿走铂金卡的史派克武魂是长剑,魂环配置是三黄;另一位身着黑袍的滕姓男子武魂是藤蔓,魂环是两黄一紫;两个山贼虽然携手合作,但并不属于一个组织……这些情报,她也都通过旁观知晓了。 身处全是死人的房间,刚才那番骚动也不见有人过来探查,李诗棠也不急着走了。她又拿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参加赏宝会的时间是七点,变故突生时大概是七点半,但现在已经接近八点半了。 也就是说,从自己被绑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这一个小时里,不管是永临商会还是史莱克,竟然都没有派人过来救援? 永临商会也就算了,史莱克学院可是大陆第一魂师学院,内院更是强者如云,恐怕随便派一个封号斗罗都能碾压这群来路不明的山贼,可这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强者反应过来吗? 想到最后,李诗棠反倒多了种不明缘由的恐惧感。 她本以为,有史莱克学院撑腰的史莱克城该是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可最近发生的两起山贼袭击事件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野生的魂师山贼不仅敢在史莱克城内动手,甚至敢公然袭击史莱克的赏宝会,绑架学院的学生!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成功了! 而与之相对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史莱克似乎没有任何动作! 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会是原著的极限斗罗反派堵门了吧……史莱克现在自保都难,更不可能派救兵……? 哈哈,怎么会呢……别想太多了,起码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李诗棠扯出一抹苦笑。 她握着诸葛神弩的掌中生出一块蜂窝蛋糕,另一只手则在一句小声的魂咒后生出一颗蜗壳糖,含在嘴里。 这样的话,一旦有突发情况,她也能咬破嘴里的蜗壳糖,迅速展开防御了。 做完这一切,李诗棠向门口缓步走去,手已经触碰到了雕刻着花蔓的门把手。 ——也是在这时。 李诗棠握着诸葛神弩的手突然极其不自然地往后一扭,甩掉了自己的防身利器与蜂窝蛋糕! 紧跟着,她的双脚和腰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度扯回了房间中央,双手被强行向上拉起,整个人像是被空气吊了起来,只有脚尖能堪堪点地。 并不是空气或者幽魂作祟。作为当事人的李诗棠很清楚是什么在吊着自己: 那是一根根完全透明,接近于无形的丝线。它们看似纤细,实则力量无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关节锁了个严严实实,只有指尖能动弹两下。 “嘿、嘿嘿,嘿嘿……” 墙边某个瘫倒的身影忽然发出了一阵低笑声,竟是先前那在内讧中落败,应该死亡的滕姓男子。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被悬吊起来的李诗棠,嗓音黏腻: “竟然能把那个‘双剑’史派克干掉,诗棠小姐,你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