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又一条原小系砸出的墙缝,新闻社四人终于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星岚回头看了眼他们走过的暴力拆解的“道路”,不由得感叹: “小系的手杖可比阿发的骰子好用多啦。” 王德发故作镇定地给自己找场子: “咳,毕竟暴力破解确实要比运气可靠一些。 “而且,刚才骰子指向的‘左边’不是正好有小系砸出来的路吗?四舍五入,我的骰子也没指错路。” “呜哇,好厚的脸皮。”韩葵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王德发刚要反驳,就被旁边的楚璜打断了: “小系,你砸这些墙,就是为了破坏那所谓的‘法阵’吗?” 原小系点点头,镜子上浮现出几行文字: 【是的。据我观察,这些墙壁上的涂鸦就是现在覆盖整座城市的庞大法阵的阵点。古时这种法阵能聚拢全城之气,增强守军气魄,从而反攻已侵入城市的敌军,但史莱克城的这座法阵,却是能隔绝外界,将阵主伤害转移至全城生民的邪阵。】 【正因如此,这次行动里,魂圣修为及以上的前辈们无法出手,甚至进不了城,只能靠我们来解决问题了。】 韩葵抱臂作思考状: “那些涂鸦竟然藏着这么大学问?不对,要是这个幕后黑手在暗巷布置好了一切,为什么等到今晚才行动?赏宝会可是学院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密切注意的重要事项,他挑在今晚动手,搞出这么大阵仗,不怕学院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原小系沉吟了几秒,镜子上缓缓显现出几行文字: 【恐怕,他只能挑在今晚动手。】 【这座法阵的前身乃是护城大阵,当城中面临威胁时,法阵就会自然开启,这就说明……】 没等文字显示完,王德发便一捶掌心: “只有城内出现异常,法阵才能以最快速度自动开启。赏宝会期间人潮攒动,是散播寄生虫的最好时机,也能让那个幕后黑手也能借此掀起暴动,让邪阵自动启动! “等到学院方反应过来,整座城市就已经被锁死了!” 原小系眨眨眼睛,显示到半路的文字又逐字消失,镜子上只剩下两个新的文字: 【没错。】 楚璜摩挲下巴: “也就是说,早在今晚的暴动前,寄生虫早已在城中扩散开来了。如今幕后黑手只需要激发寄生虫的活性,就能让一大部分人立刻沦陷……这都是早计划好的。” “我们不会真被当枪使了吧!”韩葵哀嚎道。 星岚又道: “小系,你刚刚说,这大阵能把生气都聚拢到阵主身上……我们就是在靠这点追踪他的位置吧?既然你都能解析阵法并追踪那幕后黑手的位置,那学院的一群封号斗罗就没法从外部破译吗? “我是说,这个等级的危机我们真能解决?” 原小系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镜子上出现笔触柔和的文字: 【封号斗罗并非万能。我能解析阵法,是因为我正身处城中,直接接触内部的阵点,如同直接触碰了一位强者的五脏六腑,这对阵法的解析和逆推十分关键。】 【而且,这座阵法的威力不同往常,很有可能是……】 …… “无论是针对魂师还是普通人,血液永远是最强力的媒介。”时兴的声音从只有一根秒针的时空银盘中缓缓传出,“我估计,这座大阵从阵点到阵脉,全是魂师和本城居民的血液绘成的。” ……听了时兴的又一通分析后,李诗棠的脑子已经有些卡壳了,只能理清最基本的情况: 史莱克城现在被一座邪阵全面覆盖着,外部七环以上的魂师无法进入,内部的七环魂师则会被全方位压制;所以学院只能派总体修为不过七环的史莱克七怪来救场,强如时兴这样的时空双系封号斗罗只能镇守在市政厅里。 不过,时兴也没闲着。他不但通过各地治安队带来的情报,推导出了邪阵的存在,还靠着城中广播,把西区的居民尽可能地引导向了市政厅,并用魂技将大部分人传送出城。截至目前,已经传送了三次。 至于那覆盖了整座市政厅的魂力场,则是时兴用武魂真身实现的时间系领域魂技,正是它拖慢了市政厅内寄生虫的爆发速度,时兴也必须在保持武魂真身的状态下,对抗邪阵愈发强大的压制效果。 “与魂师不同,寄生虫对普通人的统治力几乎是碾压级的。”在说到这点时,时兴的嗓音愈显沧桑,“史莱克城原本有一万的城防军,其中,三分之一都是魂师,剩下的三分之二……” 他没再说话,但李诗棠也已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她眼眸微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个用力,将底下的皮肉捏出了红印。 城内的治安队也遭遇了相同的变故,相比城防军,治安队的普通人更多,平均修为也更低,结局也更为凄惨。 “团灭”。这就是史莱克城原生战力集团的结局。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魂师,都有着被寄生虫操控的危险;更别说城防军和治安队还同时面临着山贼群的威胁,无论是战死或者战胜,最后都免不了变为丧尸。时兴只能将幸存的战力人员也一起传送出去,如今市政厅里,只剩下他和亲信阿玄这两个魂师。 听到这里,陆思遥幅度甚小地举了一下手: “那现在的话,只要再开启一次传送,就能把最后的人也转移出去了吧……?” 他说的正是现在还留在市政厅的数十个普通人,据阿玄统计,这就是西区最后的居民了。 “可以。”时兴不假思索,“等‘时空乱流’完成冷却,我会再一次传送,连你们一起送出去。只是……” 他这一个“只是”,瞬间又把六人的心脏提拉了起来。时兴接着道: “邪阵的压制力和隔绝还在增强,我不确定下一次传送能否生效。 “如果失败了,你们听好……” 他说出这样一个提心吊胆的可能,又缓缓说出了一个早已构思好的计划。 …… 市政厅,待客室。 来自史莱克学院的几个学生七歪八倒地瘫在待客室的座椅上,屋内没点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打进屋内,便是室内唯一的光源。 一进房间,独孤远就说要去沙发小憩一会儿,他扛了一路的玉穹麟,又接受一通时兴的信息轰炸,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提出休息倒也合情合理。也是为了照顾他的睡眠质量,大家干脆不开灯了。 毕竟,视时兴的传送质量而定,他们待会儿可能还要出去一趟。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玉穹麟倒是醒了。他先前在时兴面前光听不睁眼,主打一个回笼觉,私下相处时倒是又回归了常态,如今又逮着李诗棠发问了: “按理说,从暴动开始,那个‘大主持’就应该在不停释放魂技寄生别人,他的魂力不会耗尽吗?凭什么坚持了这么久? “还有,为什么邪阵还在持续升级?我们蓝电霸王宗也有护山大阵,但也不能随着时间升级的……这里面应该还有猫腻……”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别逮着我问啊……李诗棠很想干脆拒绝,让这个好奇宝宝直接去找时兴,最终还是以魂导师的思维推测了一下: “事先说明,我也只是猜测。 “邪阵的原身是护城大阵,有聚拢生气的作用,我猜,那些增益原本应该反馈给城防军,但经由邪阵,便落到了现在的阵主身上。这个阵主有可能就是‘大主持’本人。正是由于整座大城的增益加身,他才能坚持这么久。 “至于邪阵的升级……两种可能,一是原本的护城大阵就有先爆发再逐渐衰退的特性,现在阵法还处在爆发期;二是这个阵主现在和阵法紧密联系,一荣俱荣,他借着寄生与阵法的增益提升实力,反过来又提升了阵法的压制力。 “无论哪一种,都相当恐怖。这个‘大主持’一定已经做了长久规划,才敢这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玉穹麟听完后,脸上多了点恍然: “谢谢你的解释。没想到你还挺博学。” 李诗棠赶紧推手: “我只是靠魂导法阵的原理瞎猜而已,你要是真想知道个中原理,还是就把那个‘大主持’亲自抓过来审问吧。” 她的心态也有些疲惫,也就不再那么讲究言辞。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话里若有若无的反讽,玉穹麟眉头一抬。但李诗棠不管那么多了,她只觉得脑壳在隐隐作痛,需要马上休息。 没想到的是,温蒂的声音竟从她身后传来: “李诗棠,你跟我出去一趟。” 不止被突然传唤的李诗棠,玉穹麟也仰起头看向温蒂,他似乎想问点什么,但没问出口,温蒂就已经拽走了李诗棠。 走出待客室,关上房门,走廊上只剩下两个女孩。温蒂瞄了眼钟塔的方向,对一头雾水的李诗棠道: “那个大表盘不是怀疑,那邪恶阵法的阵点可能都是由魂师和原住民的血绘成的吗?说是只有这样,威力才能这么大。” “因为魂师的血液并非凡物,原住民则是和城市联系紧密,效果更佳……”李诗棠以为温蒂也要问阵法相关的问题,便从容道,“可,既然是覆盖一座城市的大阵,所需的阵点、血液,绝对不是单人能搜集完的……也没有哪个地方能堂而皇之地储存这么多血液……” “……有。”温蒂冷不丁蹦出一句: “就在‘不问天’底下。” ……诶?李诗棠注视着温蒂的嘴唇无情张合,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她知道了一个更毛骨悚然的事实: “不问天”的地下室,是一座庞大的地牢,外加一台台的放血刑具——无论哪一件,都不是一家正常饭店该有的设施。 而“不问天”的经营者之一,正是她的父亲,李寞才。 这么一个完整的、设施齐全的地牢就杵在“不问天”地下,李寞才会完全不知情吗?而且,这个地牢的功能一定有取血这一项,再加上根据温蒂的证词,“不问天”会带走在饭店闹事的人私下处置…… 所有拼图都像拼到了一起,李诗棠咬着后槽牙,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出一句: “……人要对自己的话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