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思忖了下,抬眸道:“她离开时是哪一日?” “我记得好像是...五月初二的上午。” 薛环玉出事是在五月初二的晚上戌时。 这么一来,她有不在场证据,不过...戚沐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何时入的百花楼?” “这个...容我想想哈。”老鸨转了转眼眸,语声迟疑道,“大概是半年之前吧。我记得当时正是十二月,下着大雪,她大哥送她过来的。说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等他以后攒够了钱,再回来赎回他妹子。我看她长得好看,气质也不错,就直接收下了她。” “妈妈是否还记得她大哥长什么样子?” “这个好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他二十岁的样子,个子挺高,也挺结实,长得还挺不赖。” “有什么具体的特征没?” 老鸨听了之后轻轻摇了摇头,只见了一次的人,印象实在是没那么深了,不过... 她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首道:“他的右手上好像有颗不大的黑痣,就在这个位置。”她说着,指着自己右手手背一处,“他当时接我给他的银子时,我无意间看到的。” 戚沐九沉思片刻道:“妈妈应该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今日就当我们没有来过。若是您说漏了什么...” “绝对不会,奴家一定守口如瓶。” “那冯小小的消息,就请妈妈费点心了。” “那,那是自然。” 直到戚沐九和陈宫出了屋门,那老鸨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天杀的桃花,也不知惹了什么事儿,竟招来这么两尊大佛,她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百花楼可能要出事了。但这朝廷中人,岂是她想躲就能躲得开的?目前也只能硬着头皮静待消息了。 百花楼外,陈宫走在戚沐九身侧,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便说,也不嫌憋得慌。” “大人,属下只是在想,您为何不直接提审桃花,而是等她自己回来?” “鱼饵不急于一时。” “您是说这不是两起普通的碎脸案?” 戚沐九轻轻嗯了一声。 怪不得池律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两人走后,悦来酒楼的二楼上站着两道高大的身影,为首之人正是池律。 身旁的亲卫魏续提醒道:“大人,他们走远了,要不要属下进去一趟?” 池律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语声平静道:“他们找到了鱼饵,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静观其变就好。” 魏续也不得不有些佩服那人,那日在兵马司门外见到她时,只以为是个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没成想她短短几日便找到了案件的线索。要知道,他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从绑架车辆那里寻到了背后主使的部分信息。 接下来,他倒想看一看她真正的实力。 戚沐九这厢回到禁卫处,让陈宫找出了云州大陆的地图。她在龙渊北部的东北角找到了燕州,在燕州往西的西南方找到了儋州。 纵观整张地图,儋州的地理位置显得尤为特殊。往东北可抵燕州,顺着燕州往东,便可进入东岳西北边陲。往北途径阳高县,可抵金翅岭,越过金翅岭,便会进入北燕东南边界。 金翅岭是关山岭自龙渊境内斜侧而出的一条支脉,顺着这条支脉往西南方向大概三个城镇,便是阳高县,再往下两个城镇,便是儋州。儋州往南是盛京,往西则是肃州。 儋州...肃州...戚沐九的视线在两个州郡之间来回逡巡着,难道是... 那个所谓的桃花的大哥,还有她的老家阳高县,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戚沐九不由陷入了一阵沉思。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一个跟着护卫且身高体壮的武将之女,就绝非一般的绑匪所能办到,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高手。 而桃花一个百花楼的弱质女流,又是怎么与这样的高手有所牵连的,还有待她进一步查探。 目标当前已锁定桃花的大哥。池律应该早就注意到了此人,但以他的做事风格,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而是...那个人不会轻易现身或者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了,所以他们才会在半个月以来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入学时间及至,到时若还没有桃花回京的消息,她就得去趟阳高县了。 两日后,龙庭书院新生开学时间如约而至。戚沐九同傅乾和度亦琛实现了同读一家书院的愿望。只不过,戚沐九在甲字班,傅乾同度亦琛在乙字班。 领了院服、书包和课本,完成相关入学事宜之后,几人见到了已等候他们多时的毕文珺。 毕文珺先是向他们道了恭喜,而后带着他们在书院中熟悉了一番,然后才慢慢聊起了他近日的一些所见所闻。 “戚兄,听说你近几日在调查案子?” “是的毕学长。” “学长?”他不由轻扶额头,“看我这记性,你们的确该叫我一声学长。不过,咱可说好了啊,院内是学长,院外可依旧是兄弟,学长我听着别扭。”生生把他给叫老了。 三人听后,都不由一笑,纷纷表示赞同,因为他们也有同感。 “戚兄,啊不,戚学弟,别怪我多嘴哈,那件案子,你还是少掺和为妙,要知道,你可只是协助。” “戚学长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毕文珺人脉广路子多,他既然都这样提醒了,说明案件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友情提醒。”他用折扇压低声音道:“听说那薛世成和卫征今日早朝上又向圣上发难了,圣上没法,许诺半个月内给他们个交代。若是不然,圣上就得忍痛割肉了。要知道他们二人的管辖之地那可是...” 戚沐九明白他的点到为止。 “多谢毕兄坦诚相告,在下定会量力而为。” 毕文珺听后,面上一轻道:“你知道就好。” 几人又聊了会学业考试,才各自散了去。 毕文珺虽然处事圆滑,但对待朋友,却有着属于自己的真诚。上次他送她的补药,她还未来得及感谢他。 她不由想起了陆放雅,自己这人情哪,欠得还真多...她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刚下学出了院门,戚沐九便看到了疾步而来的陈宫。 “大人,有情况。”陈宫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戚沐九闻言点了点头,二人立刻上了马车,一路回了禁卫处。然还未到门口,便看到几个高大威武的卫兵立在门口,好像已等候多时。 为首之人还算客气,“在下东城兵马司魏续,我们大人希望将嫌犯交由东城兵马司审讯。” 戚沐九记得此人,是池律身边的亲卫。她不由一哂,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前人栽树,后人摘桃,还摘得这般明目张胆,真够横的哈,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懒得搭理,径直走向府门。 “我们大人说了,可以互换消息。” 戚沐九不由了然一笑,倒是干脆利落,比她想象中快了那么一丢丢,也是,圣上那边可等不了。 “那就恭请你们的指挥使拨冗前来禁卫处一趟,我在此恭候大驾。”说罢,她也没看对方的反应,便飞快入了府门。 留下错愕失神的几人,像雕塑一般伫立在原地。 他们东城兵马司这是被明晃晃地无视了?真是可恶,从没见过这般傲慢无礼的人,还是对他们东城兵马司。 魏续嘴角不由抽了抽,还真够狂妄的,她是抓住了他们有求于她,才会这般放肆?还是说本身就跟他们兵马司不对付? 他着恼地望了眼那道消失不见的身影,只能先回去复命。 也不知他家大人会不会如她所言,前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