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川愣怔半晌,显然还处在一时无法接受的震惊当中。 只见他在厅内来回走动,口中还自言自语着什么,最后他脚步蓦地一停,转身看向沈黎砚。 “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沈黎砚懒得再回答,侧眸望向一旁看好戏的南笙,南笙倒也没客气,将她从薛神医口中探出的信息,言简意赅说给了段泽川。 段泽川听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他也有被耍弄的一天。” 他看了眼犹自扶额的沈黎砚,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沈黎砚咬牙扬唇道:“你说呢?” 段泽川面上一阵坏笑,“哦...怪不得他那几日不让人入苑探视呢,原来是发现了你的真身。” 什么真身假身的,搞得她像是《白蛇传》里面的蛇妖似的,她无语扶额,“你的瓜吃够了吧?” “怎么可能?!你这藏得够深的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因着没法向他交代而没去鹿鸣苑,错过了这么一出好戏,真是本世子的损失啊...”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婚,本世子到时候可是要备重礼的。” “你想太远了。你还是先想想,你们二人怎么安全返回南境吧。” “怎么,你现在不打算公布你是女身的消息?” “你就别操那份心了,摄政王早就派人警告过本郡主了,若是说出有关她身份的只言片语,我就别想带着你返回南境。” “不回去就不回去,本世子就赖在盛京不走了。” 南笙气得坐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下个月就是三个月的考虑时限,你若是不走,本郡主就一个人回南境,你就在这里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好了!” 段泽川立马怂了,忙揪着南笙的袖袍撒娇道:“这不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么,你就让本公子再潇洒快活些日子不行么?” 南笙气得调转过身,不想理他。 沈黎砚看着二人的亲密互动,漾唇一笑,终于轮到她吃瓜了。 她看向兀自拉扯的二人,清了清嗓子,“你们打算怎么回到南境?” 南笙理了理鬓发,妩媚一笑,“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沈黎砚没指望她会说,只是善意提醒,“做戏就要做全套,你们离开之后,盛京这边可不能就此不管。” 段泽川笑着坐下,“你说话的语气跟他还真像。他之前就说过,若我决定回南境,就找好在盛京的替身,免得他不好对群臣和外界交代。” “嗯,你们先于协议时间回去,那南境王妃定来不及提前设置什么天罗地网,这样你们回去就容易多了。” 她转而一想,“就是怕盛京这边,她的密探会发现端倪。南笙以秦梨的身份到了秦王府,到现在这么久了,都没传出点什么该有的动静来,反而还住在了你这里,这些都很容易让人起疑。” 她看向面露肃色的段泽川,“段兄,听我句劝,回到南境这件事宜早不宜晚,莫要辜负了南笙的一片苦心筹谋。” 她又转向南笙,“你此次来京,一定提前规划好返回的路线了吧?” 南笙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她玩世不恭的神色,亦变得认真起来,“你说的没错,我找的路线比原定的最起码缩短了不下三分之一。” 段泽川邪魅不羁的神色中,蓦然多了几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光,“没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南笙眸中的妖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正纯然的至诚之色,“三年前,我说过会等你,就不会食言。” 沈黎砚看着二人含情脉脉的一幕,脑中不期然闪过姬冥修的身影,她面色一红,这都什么跟什么,真是被眼前这对鸳鸯给迷怔了。 她轻咳一声,“你们今日份的狗粮,我可是吃够了啊。那什么,段兄,你这里还有天冬吗?” 二人立即回神,南笙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而段泽川则笑着对她道:“有有有,你全拿走也行。” 他本是留了一部分要研究其效用的,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用完了,不过该有的提醒他还是要说的。 “这东西虽有滋阴润燥、平肝安神的功效,不过毕竟性寒,长期服用,对身体只会有害无利。” “知道啦。”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无比认真道:“我的身份记得保密。” “知道知道,你今日来了,本就没想着瞒我,我又岂能辜负你对我的一片信任?只是,傅兄和度兄他们知道么?” 沈黎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适合告诉他们。等时机一到,他们自会知晓。” 段泽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吧,本世子带你去拿药,顺便给你带几盒药茶回去。” 沈黎砚离开段府的时候,南笙出来送的她。 “喏,这个你拿着。” 沈黎砚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令牌,抬眸不解地看向她。 “这是本郡主的楼主令牌,以后有什么需要,比如找寻你想要的药草什么的,都可以通过这枚令牌给我传消息,保证及时为你办到。” 见她要拒绝,她嗔怒道:“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本郡主!” 沈黎砚见她不是与自己客气,想到她这次李代桃僵的事情,送这枚令牌应该是为了补偿过失,她便没再推辞,干干脆脆地收下。 南笙见此,才站在她面前郑重道:“沈黎砚,本郡主为此次之事向你道歉,也希望你能代我向你的父王说声对不起。” “无碍,你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即便你不来,他迟早也会发现,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而已,你无需放在心上。” 南笙扬唇一笑,“我终于知道摄政王为何喜欢你了?” 沈黎砚听她忽然提到姬冥修,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你哪里看出他喜欢我了?” “你可别忘了,梦魂楼是做什么的。就摄政王这样的男子,属于那种对女色不感兴趣的一类,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引起他的特别关注。” “我这样的?” “嗯...怎么说呢,你不会把所有精力都安放在对方身上,反而更多的关注于自身之事。如果你每日都像那些后宅女子一样,总是哭哭啼啼地求关爱,那么相信我,摄政王早晚会厌烦。” 沈黎砚抬眸轻笑,“不止是他,所有的男子都会厌烦吧?” “不是哦...很多男子就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莲绿茶,他们非常享受那种被吹捧被仰视的感觉。不过,摄政王不是那些男子,而你也不是什么白莲、绿茶。” 她看向她,眸中流溢着欣赏,“你就是你,简单自然,又风趣幽默,跟你在一起很放松,不用担心被背叛,被伤害。或许,这也是摄者王为什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吧。” 沈黎砚笑了笑,“我不知他为什么喜欢我。不过,喜欢这种东西,并非一种恒定不变。既然它存在,而你也恰好不排斥,那就去接受。如果它不存在了,你也不必伤怀,随它去就好。人生本就是一场悲欢离合的体验而已,不是么?” 南笙看着她,涣然一笑,“瞧瞧,就是这个样子,这种得失随缘的气度,将摄政王那样的男子给生生拿下了。” 沈黎砚被她说话的方式惹得忍俊不禁,“段世子那样的男子,你喜欢他什么?” “在你眼中,他是什么样的男子?” “嗯...他洒脱随性,厌恶身份与责任带给他的一切束缚。不过,一旦他做了某种决定,便会收回这份任性,然后不计一切代价去完成他的既定目标。” 南笙听后,怅然一笑,“他小时候十分勤勉,做事又稳妥细致,只是后来...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今日借你吉言,相信他定会振作起来,变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哦...原来你喜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