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两国使者的马车先后抵达盛京。 东岳长公主微生思龙的马车从东城区朝阳门进入,礼部侍郎亓宾和池律的司卫队,一路将其接送至会同馆的东岳署。 北燕太子拓跋聿的马车从北城区玄武门进入,礼部尚书戴正和杨坚的司卫队,将其护送至会同馆的北燕署。 只不过北燕使者的马车,在入城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马车在城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才迟缓地驶入城门。 紫宸居书房内,姬冥修气定神闲地批阅着公文,旁侧的沈黎砚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地理志出神。 她时不时看眼男人,再翘首斜觑下门外两尊面无表情的护卫,心下一阵抓狂。 “怎么,忍不住要去见你的老相好了?”男人语气中醋意翻涌。 “我与他什么都没有,你又在乱吃什么飞醋?”她觉得他不可理喻。 “刚刚暗卫来报,那人可是在城门口一直等着你出现。” 沈黎砚眸中微诧,如此拖延失礼,难免有损北燕皇室声名,他就那么不在乎么... “现在就想着去找他了,嗯?”男人已无心再看公文,面色不豫地看向若有所思的她。 她语声微噎,不欲再理他,转眸翻起了那本地理志,然而她就是那么随手一翻,摊开的页面竟是北燕风土人情。 这一幕显然被近在咫尺的男人看了个正着,她心下微窒,正要翻换页面,男人却早她一步将那本书扔到一边。 沈黎砚实在没法,只能起身盘坐到一旁的地毯上,练习内功心法。 姬冥修很不喜欢她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他起身坐到她身旁,语声闷闷,“你就那么喜欢他?” 沈黎砚睁开双眸,神情无奈,“我没有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男人不依不饶。 “我喜欢你呀。”她有气无力道。 姬冥修最近迷上了这样的无聊对话,只要他问她喜欢谁,她都要答她喜欢他,否则他就会一直缠着她不放。 她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喜欢这么无聊的文字游戏,还一直乐此不疲。 “再说一遍。”男人声音暗沉。 “我喜欢你,行了吧?”她实在是懒得再招架他。 唇上倏然一软,男人炽热的唇舌已开始攻城略地。 “唔唔...姬-冥-修。”她捶打着男人的后背,脸色涨红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男人适时放开了她,却是喘息着与她额头相抵,“不许去见他。” 她气息微喘,殷红的唇瓣因着男人的润泽,散发着荼蘼的色彩。 她推开他,面上羞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她与拓跋聿终究要见一面。 她了解他,别说是一国太后,就是皇帝的寿辰,他都不会轻易出使他国。 他此次来到盛京,除了见她,定还有其他不可言说的目的。 男人揽过她的身子,一字一句道:“本王知道你在想他。” “然后呢?”她有些好笑。 “本王不开心了。” “那你想我怎样?” “证明你是在乎本王的。” 她轻轻碰了下他的薄唇,“这下可以了吧?” “不够。” 说罢,男人将她压在松软的地毯上,与她十指相扣,四目相对。 “他此次若要带你走,你会跟他走吗?” “不会。” “为何?” “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留在盛京三年的么?” “三年不够,本王要一辈子。” “好,一辈子。” 男人知道她在哄他,唇角却还是满足地翘起。 不管她能留在盛京多久,此时此刻,她却是在自己怀中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逼得太紧,可能眼前的这点幸福,都会离他远去,他不想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他环紧她的腰身,细密的吻开始从额头一路落在她的皙白的颈间。 沈黎砚推不开他,只能轻喘着任由他在颈间作乱。 腹部微痛,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姬冥修,我...” 男人闻言,抬眸看向她,见她秀眉微蹙,刚刚还鲜红的唇瓣早已变得煞白一片。 他面上惊诧,“沈黎砚,你怎么了?” 她疼得浑身发虚,“我...可能,来癸水了。” 男人愣怔一瞬,所有的旖旎心思都已消散殆尽,只余下满脸的焦急,“本王该怎么做?” 他显然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脸茫然无助。 “先带我回落梅轩。”她说话已然有些费力。 “好。”他慌乱起身,打横抱起她飞奔出紫宸居。 落梅轩内,玲玉看到王爷抱着自家公子回来,还一脸焦急的样子,正要上前询问,却听他道:“玲玉,快去请薛神医。” 玲玉看着沈黎砚白得像纸的脸庞,赶忙撒丫子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薛神医就被玲玉大拽着走了进来,他刚才在制药室研究从青城山带来的草药,全被玲玉打断了。 然看到躺在床上冒着虚汗的沈黎砚,他还是赶紧收敛心神,开始给她把脉。 不久之后,他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甚至开怀一笑,“无事,她这是恢复正常了。” 一旁焦灼等待的姬冥修听后,面上一时不解,薛神医轻捋胡须,随口道:“就是以后能生儿育女了。” 姬冥修蓦地转眸看向沈黎砚,眸中带着意外与欣慰。 “三叔公,那公子为何会这般痛?” 玲玉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每次来癸水的时候,可没这么痛。 “她的癸水是不是很晚才来的?” 玲玉看了眼姬冥修,才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是十六岁来的。” “这就对了。她多年莲毒导致胞宫寒淤,能来癸水已实属不易,估计一年半载才来一次。” 玲玉没有说话,面上的神色却已表明了一切。 姬冥修用锦帕擦拭着沈黎砚额头的虚汗,忙追问道:“那现下该如何减轻她的疼痛?” “张太医之前给她服用的那副药,暖宫散寒的效果还不错。老夫再稍加调整,给她继续服用就好。” 玲玉心想,不愧是太医,那药喝了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效果,若是喝够半年,公子宫寒腹痛的毛病应该就能完全治愈。 不过,公子能这么快来了癸水,也得益于这段时间温泉池的疗养,她不由看了眼坐在榻前的王爷,赶忙跟着薛神医出去煎药。 男人捉起她微凉的双手搓揉着,“还疼不疼?” “腹部还是有些抽痛,不过已经好多了。” 话音刚落,男人宽厚的手掌已经覆在她寒凉的小腹上,轻揉起来。 身上一阵酥麻,她面上羞赧,正要拉开他的手掌,却被他制止,“不要拒绝本王的好意。” 沈黎砚看向他认真专注的神色,终是迟缓地松开了手。 男人喂他喝了汤药,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薛神医说女子来了癸水之后很容易嗜睡,他为她掖好了被角,才放心离去。 姬冥修回到紫宸居时,景严已经等候许久。 他坐于书案后,听他汇报着两国使者团入城后的情况。 微生思龙去相府见了戚暮烟,应该是去报平安的,毕竟陆放雅已经离开将近一月,多少是要让相府的人安心的。 “瀛都那边什么情况?” “北燕那边貌似作壁上观,没有插手的倾向。伏鸾有意拉拢陆放雅,被他拒绝了。” “那个三皇子身份是否属实?” “身份已经确定,的确长得像已故的东岳先皇微生明辉。” 姬冥修沉思片刻,“他是什么态度?” “他对东川河乃至金川河以南的大片东南区域,势在必得。” 金川河是东川河最大的一条支流,整个安州就在两河的交汇处,安州往西南方向的大片区域,便是暗夜门的老巢凤凰镇。 “三皇子与暗夜门可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流落在外的这些年,一直都在漳州生活,目前并未查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漳州...东川河靠近东境海的沿岸州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