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踩着江知鱼塑造了一个柔弱的继母形象。 一切的转变来自于很平常的一天,贡淑慧在饭桌上兴奋的宣布她怀孕了。 江正铭十分开心,江知怀虽然有一些不爽但总体也还是开心的,整个家里就像她是一个局外人。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贡淑慧都忙着养胎,没有时间来找她麻烦。 她流产的那天,江知鱼记得很清楚。 江知怀吵了好久要去新开的游乐场。 江正铭当时忙得脚不沾地还是抽了一天决定一家三口去,是的,一家三口,没有她。 但是临出发的时候,贡淑慧说她困了,让江正铭带着江知怀去,她想在家休息一会儿。 那会儿她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 江正铭看她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自然不会让她再受累,于是就只带着江知怀出门了。 当时她已经明白了贡淑慧对她的恶意,那天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直到贡淑慧进了她的房间。 江知鱼瞪着她,语气不善,“滚出去!” 贡淑慧撑着腰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转了一圈。 江知鱼扔下了手中的画笔,“我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吗?” 贡淑慧说,“我看楼下花园的杂草长出来了,正好今天天气好,你去拔了。” 年纪尚小的江知鱼咬着唇,“你做梦。” 贡淑慧摸着自己的肚子,胸有成足的道:“前两天保姆从杂物间收拾出来几张照片,好像是你那个短命鬼妈妈的,你想看看吗?” 她的母亲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个家里甚至没有留下什么母亲的痕迹。 这个决定不是很难做,江知鱼捏着拳头仅仅只犹豫了几秒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贡淑慧毫不意外她的选择,勾起唇角笑道:“前院后院都要拔干净哦。” 江城的夏天很热,热到中午出门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热浪形状的。 家里的小别墅前院后院的草坪加起来大概有几百个平方。 但小江知鱼站在对她来说过于空旷的草坪前想的是,只要拔完这里全部的草,就能拿到妈妈的照片了。 从上午一直到黄昏时分,江正铭带着江知怀回来了。 江知鱼甚至听到了他们晚餐时候的欢笑声,而她,这一天仅仅吃了一个保姆递过来的小面包。 一直到暮色四沉,江知鱼才拔完所有的杂草。 她拖着已经麻木的身体找到了已经上了二楼正准备回房睡觉的贡淑慧。 江知鱼伸出来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把我妈妈的照片给我。” 贡淑慧扫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讥讽,“你还真的全拔了?真是跟你那个妈妈一样的蠢啊。” 不等江知鱼质问她,贡淑慧继续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嘲讽道:“我骗你的,蠢货,根本没有什么照片。” “这个家里,不会有一点你那个短命鬼妈妈的东西,我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明白吗?” 江知鱼气得发颤,“你才是短命鬼!我妈好好的!” 那个时候她仍然固执的认为她母亲只是失踪。 贡淑慧听了这话反而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江知鱼红着眼咬牙骂道:“你才不是什么女主人,你只是一个小三。” 贡淑慧动作一顿,凶神恶煞的质问,“你说什么?” 江知鱼被她吓到,下意识退了一步,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小三,我没有说错!” 即使她年纪还小,但一些风言风语可从来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放过她。 外面都是这样传的,说她爸爸跟小三在一起了,不要她了。 贡淑慧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个贱人,你说什么!我今天必须好好收拾你。” 她尖叫着伸手来抓江知鱼。 江知鱼害怕的往后跑,她抓着楼梯扶手就要往下跑。 贡淑慧已经先一步拽住了她的头发,头皮一阵吃痛,江知鱼下意识的往后仰,贡淑慧一巴掌扇了上来。 她的头一阵眩晕,她摔倒在楼梯口,甚至因为身体悬空,还往下滚了两级台阶。 江知鱼头朝下躺在楼梯上,看着愤怒的贡淑慧,一时间竟吓得不敢动作。 贡淑慧朝她走来,再度扬起了巴掌,她害怕的闭上了眼。 意外的,疼痛没有再度袭来,耳边传来一阵失控的尖叫和沉闷的撞击声。 江知鱼睁开眼,只看见贡淑慧仰面躺在楼梯下,身下渗出一滩鲜红的血。 她站在最上面的台阶,眼神惶恐。 下一秒,原本在书房的江正铭以及家里的所有保姆全部都跑了出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正抿冲过去抱起躺在血泊里的贡淑慧。 贡淑慧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怪小鱼,她不是故意的。”然后就昏了过去。 江知鱼至今无法忘记江正铭听完这句话后朝她看来的那一眼。 贡淑慧失去了那个孩子,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而江知鱼住小诊所住了一个多月,养好了被江正铭打的那一身伤后,就被房雨兰接走了,直到她跟沈司年的婚事敲定,才再次回到江家。 她在医院养伤的那段时间听到的谩骂声可比现在的刺耳多了。 “天呐,把自己的继母推流产,这也太恶毒了吧。” “要不然时念怎么会那么讨厌她,都是有原因的。” “难怪一直怀不上孩子,都是她自己作的孽哦。” “这种人怎么配做沈太太?沈家是不是也被她给骗了?” “还不止呢,据说当年她带着她弟弟出门,结果就她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她弟弟被人贩子拐走了,要不是报警及时,早就不知道被拐去哪里了。” 曾清扫了一眼江知鱼,勾起唇角,“有些人啊,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 一句话将江知鱼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嫁给沈司年本就遭人妒忌,加上沈时念频频针对她,圈子里的这些少爷小姐见风使舵。 如今有了名头,自然要来踩上一脚。 没有人在乎真相如何。 贡淑慧看着江知鱼紧绷的脸,心中爽快,嘴上却说:“没有的事,小鱼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不是个坏孩子,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 这句话看似是在给江知鱼解释,但其实仔细品来,确是坐实了江知鱼的罪名。 江知鱼平静的看着这些人的嘴脸,时隔多年,她早就不像过去那样冲动易怒了。 她勾唇笑了一下,扭头问江正铭。 “爸,小怀被拐过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