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江知鱼心里猛地一沉。 葬礼上见的时候,奶奶身体还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熬不住了? 她绷着脸,手指不觉攥紧。 她奶奶刚刚去世,她现在对身边这些人的健康敏感得很。 只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才知道世事有多无常。 沈司年脸色也不觉沉了几分,低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沈司年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他扫了一眼江知鱼和容文柏,扭头对方青道,“你在这儿等着保险公司的人来处理,我打车过去。” 说着就朝对面走,他脚步急切,不由得让江知鱼心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叫住他,“沈司年!” 沈司年顿住脚步,回头眼神淡淡看向她。 江知鱼压了压唇角,低声问道,“奶奶出什么事了?” 沈司年迎视着她的双眸,语气深沉道,“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话,一块儿过去看看。” 江知鱼犹豫了片刻。 她跟沈司年已经离婚了,这个时候去,合适吗? 沈司年等了几秒,见她不动,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失望,淡淡道,“我先走了。” 江知鱼嗓子梗了一下。 沈家谁出事,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奶奶出事的话,她没办法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视若无睹。 沈家上下对她最好的就是沈老太太了,她做不到昧着良心装作没听见。 所以在沈司年转过身的瞬间,她就出声叫住了他,“等我一下。” 随即扭头对容文柏道,“容律师,这顿饭我改天再请,我先去看看奶奶。” 容文柏神色缓了缓,低声道,“去吧,有事跟我联系。” 江知鱼松了口气,道了谢就追上了沈司年。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容文柏眸色深了深,良久才收回视线。 方青赔笑道,“容律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太耽搁您时间了。” 容文柏笑了笑,“没事儿,也不差这一会儿。” 方青笑容微敛,他莫名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第二层意思。 修车不差这一会儿,人也不差这一会儿。 等车的过程,沈司年一直没说话。 江知鱼担心着老太太的情况,自然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不大会儿,一辆计程车就停了过来。 司机探出头,问他俩上哪儿。 沈司年报了地址,司机说可以接,但是车上有个乘客,捎她去大学城那边,问他们介不介意。 大学城和老宅那里是顺路的,不用绕远道,沈司年便同意了。 上了车,才发现前排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学生模样的小姑娘。 今天温度不低,临近中午,太阳更加毒辣,车里一股高温下的皮革机油散发出的味道,十分不好闻。 江知鱼嗅到这个味道就晕车,干脆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样会稍微好受一些。 她闭上眼之后,沈司年侧眸看向她。 江知鱼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葬礼后,她一直都没闲着,最近应该是很累。 沈司年抿起唇,低声道,“恭喜你,打赢今天这场官司。” 江知鱼唇角勾了勾,却没有睁开眼,“我赢了,沈总应该很失望吧?律师费白花了,还得多出一笔赔偿。” 沈司年拧起眉,“我失望什么?” 江知鱼抬眼眼皮,半阖着眼瞅着他,“沈总能请来钱律师,可真是下了血本。” 容文柏说,钱启的律师代理费非常高,而且也不是有钱就能约得到的,他还要看对方的身份地位。 安千羽未必请得动,沈司年是一定能请得动。 想到刚刚法庭上两人寒暄的样子,江知鱼脸色就不觉沉了沉。 装什么装? “你以为钱启是我花钱请的?” 江知鱼瞥了眼沈司年,“不然你为什么来看这场官司,沈总,你跟钱律师聊天的时候,好歹避一下人,装也要装得像一点,不能因为输了官司,就死不承认。” 沈司年…… 听着江知鱼的冷嘲热讽,沈司年的脑子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开始在心里复盘这两天的事。 江瑜就是江知鱼,那照片一定不是她寄的,那是谁非要让他来看这场官司? 目的又是什么? 沈司年一顿,突然看向江知鱼,后者淡漠地看着他,眼神略带嘲讽。 他好像知道对方让他看来这场官司的目的了。 对方就是要让江知鱼以为,这场官司是他帮忙找人帮忙打的。 联系江知鱼此刻看他的眼神,对方的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他跟江知鱼目前已经是离婚的状态,两人之间隔着沟壑,他在努力填埋这条沟壑,而有人却在沟壑里倒水,让他永远跨不过去。 这个人是谁? 沈司年脑子里搜寻着可疑的人,突然发现,有这个动机的人太多了。 太多人盼着江知鱼跟他离婚,太多人惦记江知鱼了。 沈司年解释道,“这中间有误会,我来之前不知道这场官司是你在打,我跟钱启仅仅是认识的关系,他法庭上跟我只是打招呼,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雇主。” 江知鱼听他狡辩完,才道,“你既然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庭审现场?” 沈司年顿了顿,半天才道,“有人给我寄了一封信,让我去看。” 江知鱼忍了半天没忍住,“沈司年你实在编不出借口,就闭上嘴!一封信就让你过来了?那我出事的时候,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一封信比你老……前妻还重要?” 沈司年:…… 他抿了抿唇,“……我没骗你。” 江知鱼塞上耳机,扭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女学生下车后,司机便直奔老宅。 一到老宅,刚下车,李叔就在门后候着了。 “少爷,少夫人。” 李叔还是以前的称呼,江知鱼着急知道老太太的情况,也没有在称呼上纠结,低声问,“李叔,奶奶怎么样了。” 李叔顿了顿,瞥了眼沈司年,后者神色淡然,他抿唇道,“我带你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