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知鱼没说话,沈司年继续道,“医药费住院费误工费,晚会儿会让律师过来跟你们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客气。” 韩征在热恋和失恋之间反复横跳,他抿唇闷闷道,“不用。” 江知鱼说,“你尽管提,给你泼开水的是他妹,该告告,该索赔索赔,别手软。” 韩征话都不想说了,小脸白惨惨道,“你们回去吧,我困了。” 于是江知鱼和沈司年双双被请出了病房。 等出来之后,沈司年才问,“你和这个……他怎么认识的?” “今天刚认识。” 沈司年酸溜溜道,“那他还挺见义勇为的,刚认识就敢替你挡开水。” 江知鱼岂会没听出来这话里的酸味,她瞥了沈司年一眼,说,“毕竟是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和我待在一起的人,可能人家就是比较贴心吧。” 沈司年眉心一跳,“你俩之后都得待在一起?” 江知鱼点头,“他帅吧?” 沈司年黑着脸道,“帅什么帅,腿长得跟蚂蚱一样!” 江知鱼瞥了眼这个到处诋毁人的黑粉,“我觉得挺帅的,肩宽腰细臀窄腿长。” 沈司年不屑,“我二十三的时候,比他帅。” 江知鱼没理这个幼稚鬼,扭头问,“沈时念呢?” 沈司年眼神沉下来,“已经让人去抓了,天亮前,我会亲自把她送到警局。” 江知鱼说,“你妈会同意吗?” 沈司年淡淡道,“她不同意可以替她女儿受过,只要警方同意。” 江知鱼抿唇,“你不是最疼沈时念吗?你舍得?” 沈司年看了她一眼,“我最疼的是你。” 江知鱼:…… 她咬牙,“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沈司年抿唇道,“如果她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我不会因为我的母亲求情心慈手软的话,她不会变成这样,她小时候其实挺乖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冲动跋扈。” 江知鱼轻笑一声,“沈司年,冲动不是肆意伤害别人的借口,她做事全凭自己喜恶,根本就没有是非观,她本质就是个坏种。” 如果是以前,他从江知鱼嘴里听到这话,肯定是要下意识的反驳的。 沈时念和司美华不同,沈时念虽然不是沈家的亲生孩子,但他和沈时念是有兄妹情的。 父亲将她带回家的时候,她那么小,那么害怕,整个沈家只愿意让他靠近,后来稍微长大了一点也非常粘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人要她不给,但会特意留给哥哥。 父亲去世后,他便跟随奶奶长大,其实从他溺水那次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奶奶带他。 老太太怕司美华粗心,同样也看不上司美华的眼界,她心里装着司家,总怕她把沈家的子孙带坏,所以哪怕一把年纪,老太太也要亲自教导他。 而沈时念因为年纪太小,再加上司美华当时的执着,便把沈时念交由她抚养。 可以说父亲去世后,他们兄妹大部分见面时间也只在周末,节假日这些时间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沈时念渐渐长大,却早已不似小时候那样简单纯粹。 他和知鱼结婚那几年,她当着自己的面,对江知鱼尚算可以,但是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呢? 江知鱼从来不在他面前说沈时念跟司美华的不是,但不说真的就是相安无事吗? 又或者是他对沈时念的天然滤镜,只将一些出言不逊的话,当成是她骄纵没礼貌的表现? 一旦开始回想以前的事,有些事情或许早早就显现了端倪。 比如她明知道蛋糕是自己特意捎给知鱼过生日的,却故意拿去开派对,然后告诉知鱼是自己让她拿的。 又比如,他出差时候,帮知鱼带的精油,她因为没看到自己的礼物,便把精油打翻。 知鱼说她是故意的,他却觉得一瓶精油,不至于。 精油是不至于,但是这些小事里,一点一滴透露出来的,都是她的恶意,还有他的睁眼瞎。 她会在自己或者容文柏,这类对她来说熟悉在乎的人面前,展现出小时候那种娇蛮小任性,但是对着外人,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本性。 她已经被司美华惯坏了,就像知鱼说的,没有是非观,全凭喜恶行事。 她眼里,犯的错,伤害的人,都可以用金钱,用沈家的权势去解决。 她的三观早就被司美华带偏了,不让她受点苦,她就真以为所有的事,都是沈家只手遮天可以替她摆平的。 “你说得对,也许,我真的从来都不了解她,”沈司年抿起唇,突然问道,“这些年,她背对着我的时候,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 江知鱼怔了怔,压紧唇角,良久才道,“沈司年,有一件事,我们结婚后,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沈司年看向她,心里有些不安,“什么事?” 江知鱼垂着眼道,“我或许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我绝不会因为沈时念一两句出言不逊,就那么讨厌她。” “她是你妹妹,我是你老婆,我嫁到你们家,我就有和她磨合的心理准备,所以我根本就不怕和她有什么摩擦。” “她是你们沈家的掌上明珠,骄纵一点,任性一点,都没有问题,但是……”江知鱼压下心口的恶心,再次开口,“我不能原谅她在我们结婚那晚,把我送到沈越泽的床上。” 沈司年脸色巨变,“你……你说什么?” 江知鱼语气平静地将新婚夜那晚的事,说与沈司年听。 沈司年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双眼也渐渐染上血丝。 江知鱼垂着眼,一点点剖开自己的伤口。 “她们说是我走错了房间,我一次都没去过老宅,她引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虽然喝了酒,但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不会在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乱跑。” “我不管她是开玩笑也好,恶作剧也罢,那天晚上的事,都让我极度恶心和恐惧。” “如果那一晚,我让沈越泽得逞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杀了他,会不会杀了沈时念,我不敢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说我总咬着婚礼上,你离开的事情不放,因为我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你在家有多好……” 沈司年嗓子发紧,声音带着鼻音和颤意,“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