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在伦敦唐人街居住的徐文宝年龄已经70过半,但他的后背仍然挺直,脚下健步如飞。他从少年时代便开始参加中国革命,在战场上驰骋,作为抗日战争中传奇英雄黄世建的部下声名远扬。因为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席卷,他被诬陷犯下反革命的罪行只得逃往香港,辗转又来到了英国。他在伦敦生活已有30个年头,现在是华侨报的社长兼任评论员,经常挥斥方遒大写文章。
在10月中旬的某一天,离开自己所经营报社的徐文宝在街角从一名印度少年的手里买了1份英语报纸,一边走一边阅读。他看到非洲和南亚发生了许多巨大灾害,还有接连不断的地域纷争,又充满兴趣地读了一些地方新闻。苏格兰的爱丁堡举办了不同家族之间的风笛对抗比赛,但却因为神秘暴徒的中途闯入而不得不终止。除此之外还有俄罗斯黑手党之间的争斗,国立武器博物馆所收藏的文化遗产也遭到盗窃,被盗的是16世纪时法国制造的甲胄,这件甲胄是在苏格兰女王玛丽成为法国王妃时法国皇室赠予的。
“并没有写那4个人的消息啊。”
徐文宝喃喃着,他把报纸夹在自己的腋下,向着自己经常光顾的意大利餐厅前进。虽然这家餐厅看上去只是伦敦街角一家不起眼的意大利餐厅,披萨却是物美价廉,他在祖国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味道。在伦敦,只要能吃英国菜之外其他国家的食物,就不会对饮食有所不满。
徐文宝等待着绿灯亮起,突然听到头上传来了奇异的声响。他曾经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这是从掷弹筒向外发射手榴弹的声响。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徐文宝的动作却慢了0.8秒,一方面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老战士在动身回避攻击的一瞬间,落在脚下的物体爆炸了。
炫目的闪光与轰鸣声之后,是爆炸掀起的旋风。血液、混凝土与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散,一只无形的手折断红绿灯,飞出的红绿灯与地面接吻。汽车的刹车声、女性的惨叫声,还有被碎片扎破了四肢,蹲在原地发出呻吟声的人。伦敦以处街角和平的外表剥落,被一张异样且超乎常识的时间之网捕获。在英国男性平均100步脚程之外的一栋平凡无奇的石造大楼屋顶,一个似乎嘲讽着人们对于和平愿景的声音向兰帕德汇报。
“任务完成,目标已被抹杀。”
一阵模糊的,如同远方雷鸣般的声响传入了兰帕德·克拉克·缪隆的宅邸之中。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族的拖油瓶成为“大君中的大君”的青年冷淡地忽视了这声响动。曾经他的胃口很小,但自从他在德雷福德庄园性格大变之后,开始对酒食产生了贪欲。今天他的早餐就是龙堂终见到也要羡慕得眼红,兰帕德把厚厚的牛排肉配上大量的土豆泥外加4个鸡蛋做成的蛋饼,还有一大盘意大利面都吃得一干二净。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进门的人,来者是作为他秘书工作的女性。
“是斯戴普勒小姐吗?”
“是的,大君。我有事向您报告。”
“说吧。”
“徐文宝已经在炸弹恐怖袭击之中死亡了。”
兰帕德毫无波澜地“哼”了一声,把咖啡杯放回了碟子上。
“要让谁来承担事件的责任呢?”
“北爱尔兰解放战线的过激派。”
“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
在兰帕德如此评论时,他的脸上渗入了心智扭曲的艺术家才有的感性,让人稍稍想起了性情大变之前的他,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就这样吧。”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只是纯粹为了完成公务。
“这些无能之辈就让龙堂兄弟把他们扔进下水道吧。反正最后还是要由我出面,这些小人物就应当让小卒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