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罕有人烟却植被丰富的路边,有几个看见车子停下来的小小身影。 快到跟前,几个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齐刷刷用最标准的少先队队礼迎接,再目送车子离开。 全车哑然。 对,没有任何的拦车索要东西的手势,就是队礼目送。 “赶紧查GPS,这是哪个村子,我们俱乐部的‘门窗’计划里要加上这里的名字,感谢他们最伟大的老师!”书记哽咽着拿起手里的相机。 “门窗”计划是俱乐部初始就开始践行的,平时活动经费的余款和各种代表俱乐部参加的公益赛事的奖金、赞助都投放到基金中。 远足偏远山区,会把寻找当地学校列为计划之中,房屋需要修缮的,尽自己微薄之力换门窗,让孩子们的教室起码能够遮风挡雨。 尺寸是当时就量的,做好以后,会再次组织徒步,亲自安装,香儿大学这几年,在册的捐赠学校就涵盖了小半个国内山区。 虽然做的事很小,但是学校和乡里乡亲还是很感激,俱乐部装门窗有一个额外的基本要求,没有升旗台的学校,哪怕只有几个学生,哪怕是最简易的升旗杆,都要坚持每周一升国旗,教会孩子们唱国歌。 收到费用装旗杆的学校,会偶尔发一发升国旗、唱国歌的照片过来。 从那时候起,香儿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总有一天,她要深耕在大山里支教,不是一天的作秀,不是一周的体验生活,是深耕,除了简单的基础学科,她还想让孩子们唱歌跳舞,还想让他们知道有电脑这么个玩意儿可以“冲浪”! 被留守在大山深处的孩子们,是很难跳出龙门的,大部分还没有到小学,已经被父母在概念上抛弃,就算是擦着鼻涕读几天书,也是家里的恩赐,特别是,女孩子! 他们的结局,多半会跟祖辈一样,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大山,连镇上的街道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而他们的父辈,带着不识丁的躯体在格格不入的城市里出卖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泪水和汗水,啃着馒头就着咸菜,数着手里除开高昂的房租,所剩无几的零碎银子,买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用极其繁琐、复杂的方式寄回大山里去。 也有闯出一片天地,解困老小的,微乎其微。 可能是大山里的孩子见多了,每当香儿听到“寒门贵子”四个字,都会莫名的忧伤。 几人晕乎乎来到新都桥,这个号称最美摄影圣地的地方。 出乎意料,人山人海,满街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 可能是看多了山上的绝美仙境,新都桥没有提起大家太多的兴致。 这个圣地有太多人造的痕迹。 司机要负责送到省城,路上要在哪里休息,也由着大家。 “去前面康定吧。”书记山上还在深恶痛绝地说再也不想吃腊肉,转念又开始想来时在康定买的美味。 有点无语的事情继续在发生。 所有人都陷入醉氧中,极度不舒服,看什么都觉得晕。 问了很多个旅社,第一句都被反问需不需要洗澡。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住店不能洗澡吗? 问了很多家,终于有一家老板愿意回答,来这里的人,特别是大山里出来返程的人,多半落脚是要清洁自己的,所以,能够提供洗浴的房间是非常贵的。 不说洗澡还好,一说洗澡,大家都觉得浑身很痒,山里差不多一个星期,天天跟牛粪、马粪打交道,身上的恶臭大概只有自己和队友闻不到。 “忍忍吧,明天回省城休整两天,习惯这个有氧气的世界,明天好好洗。”关键时刻,还是书记做主了事。 预交的费用已经所剩无几,去程没有经验,买了很多华而不实,大家伙儿却觉得很小资的各种集体装备,不仅增加了运输的负担,还让这次行程多了些可以聊一辈子的笑点。 自己笑笑就算,作为俱乐部的核心人物,如果被模仿,就适得其反了。 想要在康定逛街的计划好像也无法完成,刚在旅店外随意吃了点东西,基本上都开始胃部不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胃适应了高海拔半生不熟的食物。 习惯真可怕,精神上的,身体的。 没有力气逛街,每个人都眯着眼睛,出现高反时昏昏欲睡的状态,赶紧回去旅馆睡觉。 出来觅食的一小会儿时间,鸽子突然拍了拍香儿,向前嘟嘟嘴。 江风和明艳并肩,似乎在争吵,又像在打情骂俏,两人的身高差有点滑稽,明艳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女生,关键还不胖。 江风比一般男孩子都矮,最多在一米五左右,虽然不胖,也不瘦。 两人叽里呱啦讲着广东话,鸽子八卦地让香儿翻译,香儿使劲凑上前,还是听不清。 不是因为太远,而是对话都是从喉咙里依依哦哦发出来的,十分暧昧。 一觉睡到自然醒,开始向省城行进。 不到300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12小时。 “我们的行程到省城就结束,自己选择酒店,丰俭由人,明晚统一飞回学校,后天长假结束。”看着车水马龙,书记发话。 香儿和书记一拍即合提前定了带SPA的酒店,这一身泥得要好好泡泡。 找了找图片,特意分别定了房顶全玻璃的大床房。 看着这手速,其他几人开始订房,却发现省城便宜的商务酒店竟然没房,爆满。 鸽子和阳光用最快的速度定下书记同一个酒店的标准间合住。 “你们呢?”绿标问江风。 “哦,我们定了,不跟你们一起。”江风回应,明艳扭开头没吭声。 鸽子和香儿对了一下八卦的眼神,抿了抿嘴。 “我跟你们一起好吗?你们定的便宜吗?书记他们定的酒店太贵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绿标问。 “我们那边没有房,满了。”江风立刻拒绝。 “书记,你一个人一间房,我住你房间可以吗?我睡沙发就行。”绿标转向书记。 “那不行,我从小没有跟人同房的习惯!” 书记的回答,让大家有点诧异,也许是那晚抽签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才让平时大方的书记小气得如此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