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鱼抬头望向井口，此时已经可以看到高悬的明月。 “这明月也是前世那一轮吧！她们见到的也是这轮明月吧！我是不是可以将’愁心寄与明月’呢？她们能收到吗？” “她们”自然是柳如梦和茹倩。 在方鱼前世四十年的人生中，总会有让他牵挂的人。牵挂的人在变，他的牵挂也跟着变，而不变的只有牵挂本身。 这就好像一切都在变，但明月却永远挂在那里不曾变过。在变化中总有不变的东西，方鱼相信那些不变的东西，终会被他抓住，成为他信任的依赖…… 想着想着，方鱼呆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阴晴不定，到后来变得漠然起来。 他在想什么吗？不，并没有。他只是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这正符合了修炼中需要的清静无为的状态。 只是片刻，方鱼回过神来，感觉五脏六腑、经脉丹田的疲劳尽去。 又是一轮新的内气搬运开始了，两个大周天之后，那疲劳感又来了，方鱼只得再次休息。 “这次比上次更慢了！这样下去，要想恢复不知道需要多久！”方鱼有些着急。现在他的丹田还不够强大，经脉也太过稚嫩，这样高频的反复周天循环，其实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真元合成的方法？”琢磨许久，方鱼想到一个办法。 当修士修为到达融合期后，可以尝试将真气与神识相结合生成真元，融合期名字也来自于此。 真元是真气与神识的结合体，因为包含有神识在其中，所以相对于真气，真元可以做更加精细的控制，同时真元对经脉丹田、五脏六腑、筋骨皮肉的滋润效果要远好过真气，通常称为“真元冲刷”。 以自己合成的真元给自己的身体冲刷，是最快速、安全稳妥的提升修为的方式。 “不知道这种结合能否成功？”方鱼认为当前他的神识等级很高，即便内气等级很差，也不妨一试。 于是，方鱼调动神念，向经脉中的一条内气的细丝裹去。刚刚裹上，内气细丝消失了，这内力也太弱了；再试，结果依然如故。 方鱼精挑细选一条最粗壮的内气细丝，小心翼翼控制神念，终于裹住，神识开始缠绕，又失败了！方鱼不气馁，继续尝试！ 一段时间过去后，非但没有生成什么真元，反而消耗了不少经脉中新生成的内气。方鱼一阵气恼，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 “看来要等到内气外放成真气之后才行啊。”方鱼给自己做了总结。 “照这样恢复下去，不得到明天晚上才行？还是继续用内气慢慢来吧！” 然而这次刚运行第一个大周天，丹田和经脉就又罢工了…… 方鱼不甘心，“这么强大的神识，难道就没个办法吗？” “经脉不行就试试丹田……嗯，就这么干！”一时心动，方鱼狠下心来，运起神念向丹田探去。 有此念时，方鱼是狠下心的，但当念头触及丹田时，他就后悔了，拥有前世丰富修炼经验的他，在这一世的成就肯定不亚于前世，何苦要冒这个险？万一弄坏丹田就太麻烦了。 只是此时要完全收回神念已经不可能，念头只带着少量的神识离开，大量的神识洒在丹田中，而这些神识自动卷动大量内气细丝与之缠绕融合。随后，一阵清凉感传来，疲劳的丹田有了恢复的迹象。 一番内视探查，没发现任何问题。 “神念居然有这样的妙用？”方鱼心情大好，继续埋头恢复起身体来。 “这是神识与丹田里的内气结合，产生的一种类似真元的初级真元。”一段时间后，方鱼做着总结。 尽管因为内气级别太低，这种真元无法被当做真正的真元来使用，但即便如此，它也是丹田和经脉所喜欢的养分。因此，在没有念头控制的情况下，它们很快被丹田和经脉吸收，自然丹田和经脉疲劳也就恢复了。 在初级真元的帮助下，方鱼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随之而来的是神念消耗的也快。好在，神念消耗完之前，他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方鱼站起来，伸胳膊比了一下到井口的距离，有些远。 “怎么上去呢？”方鱼有些发愁，虽然身体已基本恢复，但是单凭他现在这点儿修为和身体素质，想蹦上去是不可能了。 前世方鱼是被秦越之喊来的人用绳子从井底拉上去的，这次难道还得等秦越之喊人来救吗？ 想到前世被救上来的场景，方鱼就想起那颗送给秦越之的珠子。 “送给秦跃之的那颗珠子是从这个井中发现的！”这一点方鱼很肯定。前世十一岁的方鱼虽不知那珠子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肯定是个宝贝。所以才在秦跃之找人将他救上来之后，把那宝贝送给秦越之作为感谢。 多年后，方鱼得到另一颗珠子后，才知那是火属性的灵气珠，这引起方鱼对当年那颗珠子的猜测。 当方鱼拿着这颗灵气珠，向秦越之询问时，秦跃之果断拿走了方鱼手里那颗灵气珠，并告诉方鱼说他当年没当回事儿，珠子早就丢掉了，这一颗当做那颗的补偿，就送给他吧！ 方鱼当然不愿送给秦越之，但那时秦越之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而方鱼只是炼气中期。修为的差距，导致秦越之跑的比方鱼快。方鱼只能望着秦越之离开的背影劝自己，救命之恩比灵气珠更重要。 当年那颗到底是不是灵气珠呢？方鱼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在把自己从井中救出来后，秦家人又上门讨要救命的酬劳，因此，方鱼家不得不送出一条珍贵的银黄鱼。 现在，重生的方鱼又来到这个井中，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具体在井底什么位置找到的那颗珠子，方鱼已记不得，反正就在这个井中！于是，借着月光，方鱼慢慢摸索起来。 许久之后，方鱼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有啊？” 一丈见方的井底并不大，很快就搜索完一遍，这里除了枯枝烂叶，方鱼没发现任何类似珠子的东西。 “难道是找的不够仔细？”方鱼开始第二遍搜索，这次他把所有枯枝烂叶都捏碎仔细翻找，依然没有发现。 累的气喘吁吁的他打坐运功恢复身体。 这次，仅用了一个周天，就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 这让方鱼有些高兴，想来用这神识与内气生成低级真元来恢复的方法是找对了路。 “明明就是在洞中发现的！”方鱼又仔细回忆了一番。他对此很肯定，但已经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发现。 第三遍翻找，方鱼将地面所有的枯枝烂叶都集中在一起仔细过滤，结局依然令人失望。 方鱼重重坐在地上，他没立刻运功恢复身体，因为还没感到累，他只是生气。 静谧的夜晚，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倒是与方鱼的呼吸声相得益彰。渐渐的，他闭上眼睛，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坐了一会儿，不甘心的方鱼瞪大眼睛，想借助月光看清周围环境。 此时，夜已过半，月光以一个似正稍偏的角度洒满井底。井底已经被收拾干净，枯枝烂叶被堆放在角落。 这时，方鱼发现井底中央似乎有一个圆形的形状。 为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方鱼上前扒开泥土，一个八角形带花纹的石头出现在面前。 八角形石头的中央是一个拳头大小、被泥土填满的凹槽。 方鱼动手掏出凹槽内的泥土，一颗指头肚大小、隐隐散发着氤氲之气的乌金黑亮的珠子，被方鱼掏了出来。 “找到了！”方鱼惊喜的差点儿叫出声，“这是灵气珠吗？” 他将这珠子凑在眼前，仔细观察。月光不够明亮，有些看不清楚，举起珠子凑向月光，其上氤氲，不用说，这肯定是个宝贝！ “这珠子像灵气珠，但也有些不像！”前世方鱼并非没见过灵气珠，这颗珠子的确有些不像。 拿不准主意的方鱼狠狠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这颗珠子，似乎这样可以帮他辨认。 “应该大概……差不多……或许是吧！”方鱼还是判断不准。 灵气珠顾名思义，就是蕴含大量灵气的珠子，它的主要作用是给机关、阵法提供精纯的灵气，修炼者用的不多。因为灵气珠蕴含的灵气与灵石相当，但价格却是灵石的三到五倍。因此修炼者大多用灵石，而非灵气珠。 灵气珠是灵气在特定的环境下凝结而成，有天然的，也有人工培育的。按照灵气的属性，灵气珠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和特殊属性。 眼前这颗“灵气珠”不论是哪种属性，都不会妨碍方鱼用舌舔方式来判断它的属性，因为五行属性的灵气各有其独特的味道和感觉。 下一刻，方鱼感受到了一种被利刃划破舌头的感觉。 “金灵珠，这居然是颗金属性的灵气珠！”得到宝贝的方鱼兴奋起来。 想到前世这珠子被他顺手送给了秦跃之，方鱼直骂自己穷大方。作为一个拥有四十年风雨经历的中年灵魂，他太明白修炼中机缘和资源的重要性了。 “前世秦家……”思绪突然又陷入对前世经历的回忆。但这次很快他回过神来，现在还不是回忆的时候。 方鱼的目光看向镶嵌在地上的那块八角形石头。“这么大凹槽里，只有这么小一颗珠子？难不成这颗灵气珠原本很大，现在的只是灵气被消耗完的残留？” 方鱼用手抚摸着那块八角石，其上刻画的纹路似曾相识。 “这是一种阵法？” 如果忽略石头上刻画细纹，只看大的纹路走向，这是分明就是一种不知名的阵法刻印！ 前世方鱼对各种阵法颇为熟悉，因为它们是炼药的辅助。甚至他还习惯在炼药累了的时候，将手按在聚灵阵上吸收灵气来缓解疲劳，更因此弄脏了阵纹，被维护阵法的长老埋怨。 “这么大的井底，就用这么小的阵法刻印吗？而且这细小的纹路应该是为了增加阵法强度吧！看这纹路是沿着八角形的八个方向延伸出去的……” 想到此处，方鱼扒开了更多的泥土，果然露出与八角石头八边平行的层层石阶，石阶上同样雕刻着阵纹，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井壁。 “这阵法的级别很高，这口井应该是个阵法井！”方鱼感慨道。 现在，他大致可以确定这个聚灵阵的布置，以中间的金属性灵气珠作为阵眼，通过一层层石阶对灵气的进行压缩和增强，后输送到八个方向。那么八个方向上都应该有储存灵气的布置，这样才能在使用的时候将积累下来的庞大灵气发出去。 想及此处，方鱼沿着其中一条纹路探查下去。 很快他就在墙角发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凹槽上覆盖着泥土，拨开泥土，十几颗珠子露了出来。 这些珠子呈正圆形或者椭圆形，颜色偏深灰色，在月光下有些泛出蓝色的光芒。珠子很小，十几颗一把就可以握住。而握住的时候一阵阵水属性灵气被方鱼感受到。 “是水灵珠！这是水属性的阵法！”前世方鱼的真气属性倾向就是水火两种属性，他对水属性的灵气太熟悉了。 方鱼的兴奋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钱袋，把里面的几十文钱一股脑倒出来，将十几颗水属性灵气珠和那颗金属性灵气珠放在其中。 再从中拿出一颗水属性灵气珠，放在掌心，回忆着前世的吸收功法，运转功法吸收起来。 许久，一丝冰凉感觉的水属性气息，通过掌心穴道进入经脉。 “唉！……太慢了，吸收到的量也太少了！”叹了口气，方鱼只得将那颗灵气珠放回袋中，这是因为他现在修为太过低下，这样吸收，还不如他体内生成的内气快。 现在也不是研究这灵气珠的时候，还是先看看另外七条纹路延伸的地方是否也是如此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方鱼就得到超百颗水属性灵气珠。 收集好这些灵气珠，方鱼陷入沉思：“中间一颗金属性的灵气珠，周围是八堆水属性的灵气珠，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聚灵阵？” “所谓’金生水’，中间这颗金属性灵气珠起到引’水‘、生’水‘的作用。以金气引动水气聚集，再以阵法层层的叠加、压缩和增强水属性灵气的密度，最后将之引导入八个阵眼储存起来，而水属性灵气珠，就是高浓度水属性灵气下的产物。 故此，井中间的八角石应为阵基，而那颗最初判断为金属性的灵气珠，应该不是灵气珠了，或许原本是一颗高等级的灵石，一颗拳头大小的高等级金灵石。只不过用到现在，灵气不断被消耗下，成了这么小而已。” 拿出那颗被他判断为金属性灵气珠的珠子仔细观察，的确，这是一颗高等级灵石耗尽灵气后残存的石髓。 方鱼感觉他正在逐步在接近这个阵法井的真相。 “这金灵石等级应该很高，最少是上品，或许是极品也说不定。”方鱼给出他的结论。 “很久之前，这里应该是一个宏大的聚灵阵！但不知这聚灵阵是做什么用的？”方鱼继续琢磨着。 这阵井透出神秘色彩，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但方鱼有些撑不下去了，这一下午加上一夜的折腾，他的身体和精神已非常疲劳，又累又饿的他靠着井壁，在闭目养神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清晨，初升的朝阳投给这井中光亮，此时的方鱼身体和精神均已恢复。尽管对这口井仍存疑惑，但是肚子不争气，他要想法抓紧出井，回家补充能量。 目光扫过井壁，发现有浅浅的凹槽延伸到井口，应是之前维护阵法的通道。踩着凹槽爬上这两丈高度，对方鱼来说轻而易举。 终于从井中上来了，这是方鱼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早晨，虽然在井中的一夜有些狼狈，但他依然心情舒畅。 沿着已经看不出痕迹的小道走回山路，然后下山。 此时已经到了学堂晨练时分，方鱼认准方向，向学堂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