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屋内的方鱼没有注意到，随着刚才他舀水，茶碗里残余的灵气水也进入了池水中，他离开片刻之后，“噗噗”的动静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水面下的铁网。 只是这声音是隔着水面传出的，太小了。不过，现在即便再大的声音也打扰不到方鱼，因为他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吸收灵气水中的灵气。 很快，经脉里的内气满了，丹田里的内气也满了；继续吸收，经脉被撑起，丹田也被撑起来；再继续吸收，丹田已经被撑得圆滚滚的，而经脉里的内气冲向了各个支脉，那些经脉的末梢里现在都充满了水属性内气。 方鱼感觉像是被吹大的气球一样，有些飘飘然，而那些很少被滋养的经脉末梢，已经开始传来撕裂的酸痛。 不过，依然还有大量灵气没有被吸收完，在不停的钻入体内。怎么办？直接吐掉？方鱼不甘心就这么浪费，而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吸收。然而此时丹田和经脉末梢都有不好的信号传来。 在这危急时刻，方鱼想起了神念：以念头驱动神识冲入丹田，神识和内气结合形成的真元，曾在井底时，帮助方鱼恢复身体。 方鱼没有多想，因为这几乎是他现在唯一的办法。毕竟刚才连续喝了八茶碗灵气水，已经将近他一次性吸收量的三倍了。 驱动神念冲向丹田，它在冲入丹田的第一时间，与其中的水属性内气相互螺旋缠绕，然后融合。甚至连念头都没来得及撤出，这结合就完成了。好在这是他自己的内气，并不对念头发生攻击。 丹田本已经受不住这大量涌来的内气，有些地方已经被撑的透明起来。现在内气突然变成了真元，占据空间一下少了许多，丹田随之回缩。 一阵轻松和清凉的感觉传来，方鱼知道这危机暂时缓解。 为何真元占据的空间比内气小呢？这道理不难理解，内气经过多次压缩之后升级为真气，心动期的真气继续经过多次压缩成为融合期密度更高的真气，理论上，这种密度更高的真气才具备与神识结合的条件。 因此，从体积的角度来说，真元比内气占的空间要小很多。 方鱼现在的内气等级还很低，并不具备与真元结合的条件，但方鱼的神念强大，不仅有神识空间，还处处透出各种神秘。因此，在神识的主动结合下，形成了一种比融合期真元要差的初级真元。 而为了形成这种真元，神识势必需要更多的内气，这就好像神识在丹田中抓了一大把内气，结合后只形成一滴真元。 这也可以解开另一个谜团，就是为何在井底时，方鱼的神识和经脉中的内气结合每次都不成功，而到丹田之后就成功了。很明显，就是内气的量远远不够造成的。 回到现在的方鱼身上，丹田也是很有趣的一个器官，它感受到真元的存在，也没经过方鱼神魂的同意，便自动开始吸收真元修补刚才膨胀时的损伤，同时强化自身。这也就是方鱼清凉感觉的来源。 或者说，丹田的做法是潜意识的作用，人的大多数行为是不需要主动意识参与就可完成，比如消化食物，心跳等。 感受到身体向好方向发展，方鱼放下心来，一边继续运转凝气诀吸收灵气，一边再次聚集起一股神念，冲向丹田。但方鱼忘记了此前他因为想将神念送出体外，已经消耗过神念的事实。现在他一心只顾生成真元，便没了节制，如此四五次后，神识消耗一空，方鱼一阵眩晕。 好在此时他已完成对水属性灵气的吸收，再次运转功法，将真元和内气的混合气从丹田导出，送到经脉各处。 方鱼生成的这些真元，在丹田内就被消耗大半，后途经各主干经脉，又被主干经脉一一消耗。 当方鱼想送一些真元来恢复酸痛的经脉末梢时，发现真元已消耗一空，再想驱动神念重新生成真元时，发现神识也没了。 方鱼只得放弃这个诱人的计划，运转功法缓缓恢复身体。 “虽然拥有神识空间，但是神识量不足的问题已经出现。这次修炼之后，丹田和经脉应该会有所进步，但神识怎么办？用药剂帮忙吗？还是开始修炼神识功法？”趁着恢复身体的时间，方鱼一心二用的琢磨起来。 和神识有关的药剂，最低都是七八品的高级药剂。 方鱼有信心现在上手就能制作初级药剂，不仅能做，还能做的很好，但是没有真元的帮助，中级药剂已经算是一个难关了，更何况是高级药剂。而如果购买的话，神识相关药剂要按灵石来计算价格了！ 因此留给方鱼的选择就只能是修炼神识功法。 然而，和内气修炼不同，后天阶段的神识功法很基础，只是一些神识的使用技巧，本质上还是修士与生俱来的神识。只有先天境界境的神识功法，才能起到帮助神识积累的作用。 只是方鱼懂得先天境界的神识修炼功法吗？巧了，还真懂！ 方鱼前世常年修习的是一部叫做“先天基础神识诀”的功法。功法的名字相当俗气，因为这是大陆修真联盟制定，面向所有先天修炼者推广的功法，达到先天境界的修炼者，在相关机构登记过后，都可以领取到这部功法。 配合这部功法，方鱼还以一部叫“本源阴神经”的功法作为补充，这是他在拍卖会上高价拍到的。相对于先天基础神识诀，它更倾向于讲述神识的本质，相当于一本知识性的书籍，修炼方面并不比先天基础神识诀更好。 除了这两部功法之外，方鱼还曾经获得过一部残经，叫做“大天魔舞心法”。这部功法是通过摆出一套动作的同时运转特定心法，帮助修炼者从空气中吸收逸散在空气中的神识之气和灵气。 方鱼对这部功法很感兴趣，因为这相当于神武同修。虽然仅得到这部功法的前四分之一，是基础部分，但方鱼修炼下来已经有不错的效果。 不过，这对于当时筑基中期的方鱼来说有些鸡肋，作为炼药师，他随时都可以炼制增加神识的丹药。 故而，前世方鱼修炼一段时间便放弃，他希望能在得到完整的功法后再重启修炼。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方鱼可拿不到什么神识丹药，“先天基础神识诀”和“本源阴神经”的修炼需要筑基期的修为，那就只能试试“大天魔舞心法”了。 整理好下一步修炼的思路，方鱼放下心来，精神一松，困意袭来，昏昏睡去，毕竟神识损耗空，精神头势必不会那么足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又是元气满满。方鱼施展出“跨马神行步”，向学堂方向跑去。今天他起的比昨天更早，路上没什么行人，还没到学堂前的小广场，方鱼拐弯走上一条小岔路，施展陆地纵跃术，直奔后山水潭而去，这岔路是昨天他翻山走出来那条。 昨晚的哑嗓子还没完全好，说话声音有些粗，早晨他离开的时候都没说话，只是冲白娴凤挥挥手就走了。 方鱼直接来到了水潭上游的瀑布，昨天他已经看好瀑布下一块可以容身的石头，今天要尝试一下瀑布下修炼的滋味。 瀑布下修炼，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但方鱼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道理。 经过这两天陆地纵跃术的修炼，方鱼发现他目前除了内气的修为相当在线之外，身体素质拖了后腿，不仅仅是经脉丹田，还包括了筋骨皮肉和五脏六腑，都需要增强。 那么如何提升身体素质呢？除了丹药、灵物之外，让身体处在较大压力下的修炼也是个好方法。因此，方鱼就将主意打在这个瀑布上。 此时瀑布下，已经换好衣服的方鱼，纵身一跃，落在水潭中的一块青石之上，再横跨两步，便是昨天看好瀑布下的石头。 方鱼将内气运在皮肤、肌肉、骨骼上，顶住山上冲下的水流，这瀑布虽然不大，但下冲压力不小，方鱼有些站不稳，只得先盘膝坐下。 运转起前世所学的“基础锻骨诀”，这也是一部由大陆修真联盟制定并推荐的功法。这套功法是由内气运转方法配合一套动作组合而成，这功法的动作有些像长拳，包含不少舒展的姿势。 方鱼将内气鼓荡起来，在瀑布的冲淋下，艰难的摆出一个个动作。 还没做完一套动作，方鱼就感觉内气消耗一空，身体劲力跟着就松下来，还没来得及再聚气，只一瞬间，便挡不住瀑布的水流，被冲下石头。 好在这些年在水潭边没有白玩，方鱼还会一些划水技能，加上刚才又十分小心，三两下便爬上另外一块石头。 方鱼也不气馁，虽然失败了，但也说明在瀑布下修炼是有效的。 片刻后，他又走到那块大石头下，这次他没再做动作，只盘膝坐下，运转“基础锻骨诀”的内气功法进行修炼。这次比刚才支撑的时间长了许多。 感觉内气耗完，方鱼主动离开瀑布之下。 对这次修炼成果，方鱼颇为满意，那就休息一下再继续。 半个时辰后，肚子传来咕咕的抗议声，方鱼穿上衣服向山外走去，走到学堂门口刚好遇到出来吃饭的秦越之几人。 见方鱼走来，秦云芝道：“小鱼儿，你今天怎么没参加晨练？咦，你头发是湿的，刚才掉河里了？哈哈！” 方鱼道：“我在家洗了头才来！”虽然嗓子还有些哑，但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秦越之道：“不对，你要是在家洗的头，这一路走来应该干了！” 秦云芝凑趣儿道：“就是！小鱼儿，你快说吧！是不是掉河里了，你说，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方鱼坚持道：“没有，就是在家刚洗的头！” 秦越之道：“小鱼儿，不会掉臭水沟了吧？嘿嘿！”说着，他刻意的走近两步，提鼻子闻了下，然后捂着自己鼻子说道：“还真是！小鱼儿，你这是掉谁家臭水沟里了？” 方鱼无奈的看着秦越之的垃圾表演，说道：“我衣服是干的！” 秦云芝听她哥这么说，也来了劲儿，扑上来抓着方鱼的胳膊，送到自己的鼻子前，说道：“啊，小鱼儿，你这是掉谁家的粪坑了吧？” 一旁方广寒几人看着秦家兄妹的夸张表演，都哈哈大笑。 方鱼无奈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说着拽起自己的衣服，向秦云芝脸前送去。 刚才秦云芝只是做动作，并没有真的去闻，这只是少年之间的嬉闹。现在方鱼送了自己的衣服过来，秦云芝忍不住提鼻子一闻，一股男性气息扑鼻而来，秦云芝瞬间想到与方鱼坐在一起的情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秦越之没看到秦云芝的表情，在一旁帮腔道：“妹妹，快躲开，臭！……咦？妹妹你的脸怎么红了？” 秦越之口不择言，一下叫破了秦云芝的窘迫，方广武闻言哈哈大笑道：“秦家小妹，你害羞了啊！” 秦云芝气恼的看向秦越之，秦越之表情尴尬，但想起昨天秦云芝对他的挖苦，便道：“小妹，你不会……” 此话一出，秦越之便知不妥，他是男生，说几句无所谓，但女孩子脸皮薄，要是得罪她，还不知道秦云芝回家会怎样告状，于是，改口说道：“你不会被小鱼儿下毒了吧？” 方广武故作怪声的问道：“诶呦！下的什么毒啊？” 被方广武这么一问，秦越之这句话就成了越抹越黑。 方鱼见状，知道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便转移话题问秦云芝道：“你今天没请燕雨学姐来一起吃早餐吗？” 正不知如何还击的秦云芝闻言，瞬间找到了反击点，便道：“忘记叫燕雨学姐了，真的罪过，对不起啊，哥！” 秦越之还没答话，方广贤说道：“燕雨学姐是方家嫡系，人家有专用的小食堂，不会跟咱们来吃饭！” 方广寒昨天跟着一起玩五子棋，亲眼见到秦云芝对秦越之的调侃，他笑着说道：“一般是不会来的，但是越哥儿请的话，她会来的！” 方广贤道：“啊？这样吗？那越哥儿要努力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早餐铺子，秦越之主动请大家喝了冰糖水，算是堵住一群同窗的嘴。 早餐时间，众人话题自然离不开两个月后三合派学堂的入学考核。 方广武道：“我下旬就要去山河城的’夜读书院’了！” 方广寒问道：“去那边做什么，那个夜读书院不免费吧？” 秦越之插嘴道：“夜读书院是个私人办的书院，广武过去那边是为冲击今年三合派学堂的入学考核吧？” 方广武道：“是啊，再不努力，今年考不上就麻烦了！” 方广贤道：“还有这种地方吗？” 秦越之道：“当然有了，他们每年都办，就是为了帮学子们突击中级学堂的入学考核。” 方广寒道：“我们明年也得参加？” 秦越之道：“不一定啊，要是你明年突破到炼气期，直接免试入学！” 方广贤问道：“越哥儿，你参加不？” 秦越之道：“我不参加，我要是参加也得明年了！” 方广寒道：“越哥儿的年龄合适啊！” 秦越之得意道：“我今年参加，算是十一岁那一档的，明年才算是十二岁那一档的！” 方广武问道：“你是考核那个月的生日？” 秦越之点头道：“是啊！” 方广贤道：“真羡慕你，怪不得你今年不着急呢！” 三合派学堂入学考核卡学员的生日，在考核那个月出生的，算小一岁的。小一岁在参加入学考核评价时有一点点加分，但对排名没意义。 所以秦越之宁可晚一年争取一个好名次，拿学堂积分，毕竟现在的秦家对这些积分还是很看得上眼的。 方鱼看向秦云芝问道：“小秦姐也是明年了？” 秦云芝很高兴方鱼的关心，说道：“嗯，明年，你呢？” 方鱼道：“明年吧！”其实方鱼并不准备等到明年，今年他已经足可以入学了，但没必要在大家面前点破。 秦云芝道：“那明年咱们几个人一起了！” 方广武道：“嘿，别带上我，我今年要努力考上！去夜读书院费用不低呢！我今年要是上不去，我爹得打死我！” 秦越之问道：“今年要多少钱？我记得去年是三两银子一个月” 方广武道：“三两银子只是上课的费用，还有住宿费和饭费，住宿费是九百文，饭费是一千五百文，加起来五千四百文，要是再加上一些别的花费，得六两银子了。” 方广贤道：“那可真不少，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方广武露出愁容道：“可不是嘛！唉，要是我自己说了算的话，宁可不去上夜读书院！” 秦越之露出幸运的表情，却也没有继续表现他的优越感，毕竟同窗数年，他们已经到分开的时候。 饭后依然是每日都要重复的课程，方鱼有心继续去水潭修炼，却感觉自己今天的修炼有些冒然行动的意思，想下午回家准备之后，明天再继续。课堂上已经有些以前经常见到的同窗没有来，估计是去准备三合派学堂的入学考核了！ 看着同窗们离开，方鱼有一种少年时光要结束的感觉。其实在这个学堂里，方鱼的朋友仅限于经常打交道的几人，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方鱼都只是知其名、识其面，但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的。 在这个初级学堂里，来自嫡系家庭、旁系家庭和普通家庭学子之间的界限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在男学员之间。 但有过前世经历的方鱼知道，等成年以后再回首，就会明白在初级学堂里，其实并没有这样明显的界线，这里同窗情谊难得，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纯真。 下课后，方鱼和大家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去三合派后山的水潭边。现在这群学子们还是别提学习和修炼的事儿了，尤其是在秦云芝的组织下，大多都参与了她五子棋的游戏。 更过分的是，今天秦云芝居然带了两副五子棋，这是准备在同窗中间开展五子棋挑战赛的进度，果然响应者甚多。方鱼却没兴趣参加，他修炼一阵子，就跑去瀑布边观察地形，同时计划着明天的安排。 刚过中午，方鱼就向同窗们提出告辞，依然是翻山抄近路回家，依然在回去路上练习他的“陆地纵跃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