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铁家的事情，方渔实在是没心思参与，甚至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这事情明显是霍老铁偏心霍老大，这和方立君偏心方子赫是一样的。 只是看起来，霍老铁的选择多少有些无奈的成分，霍小山不能打铁，霍小二从小又被打坏了。 方渔最后那番话也算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谁让他看到霍老大就想起方子赫了呢？ 要去哪里？方渔有些犹豫，算算这个时间，差不多是放学的时间，就去后山水潭边陪着大家坐一阵子吧！ 后山水潭边，情况依然如故，方渔看了一圈，没看到秦家兄妹，却见到方晓雪在组织五子棋局，便上前询问。 见到方渔，方晓雪很是高兴，她说秦家兄妹家里有事情，放学就被人接走了，只把五子棋留给她。 拒绝了方晓雪的五子棋邀请，常坐的那块大青石也被别的同窗占去，方渔只好选择一块位置更偏的石头坐下，体会着水潭边的嬉闹和宁静。 此时，方渔的内心很乱，他从霍家老铁铺的事情上想到了自己家，又想到了方子墨与方子赫，想到白娴凤说的到处欠款的家里，更想到前世在他重生前两年又重新出现的方子墨…… 愁思涌上心头，就连坐着的石头都似乎多出许多棱角，方渔扭来扭去，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坐姿。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在方渔背后响起：“小鱼儿，你在做什么？” 这是方晓雪的声音，方渔扭头看去，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方渔笑道：“坐着别扭，想换个姿势。” “你不会是好久没洗澡，背上痒吧？” 方渔笑道：“不用好久不洗澡，背上也会痒的！” “哪里痒，我帮你挠挠？”说着，方晓雪就要上手。 “这样不好吧！” “没事儿！” 说着方晓雪的手已经搭在方渔背上，方渔躲闪道：“还有人呢！” 方晓雪笑道：“你怕有人告诉云芝？” 方渔摇头道：“我和云芝没什么的，最多只是好友，就跟大家一样！” 方晓雪道：“好友和好友可不一样！你们之间的亲密大家都能看出来！” 方渔忙道：“我们之间真没什么事儿的，你多想了！” “那天吃饭，你当我没看到吗？你和云芝两个人又搂又抱的！” 方渔闻言笑道：“那时，大家都喝醉了，秦越之还和燕雨学姐抱在一起了呢！你不也跟我抱一起了吗？” “我后来被云芝拉开了啊，拉开之后她还亲你了呢！” “哈哈，那也不如咱俩啊！嘿，你说是吧！” 方晓雪突然脸有些红，说道：“你还记得那天在车上呢？” 方渔摇头失笑道：“所以，我和云芝真的没什么的！” 方晓雪盯着方渔，突然说道：“陪我走走吧！” 方渔从石头上起身，两人便沿着水潭流出的小溪缓步走着。 方晓雪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的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云芝的……” 方渔道：“我和云芝之间真的没什么，虽然我能猜到她应该有点儿喜欢我，但我对她没任何想法！”方渔一直在试图解释和秦云芝之间的关系，但方晓雪根本不信。 “最少云芝敢爱敢恨呢！最少你不会轻易伤害她！”方晓雪有种看透人生的感触。 方渔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那天你似乎有话没说出来，是什么事情？” “嗯，可现在我又不愿说出来了！” 方渔闻言，挑眉道：“为何？” “因为我感觉你和秦云芝特别般配。” “呵呵，这话说的，让我无言以对！”方渔真的好无奈，看来下一阶段要离秦云芝远一些了。 方晓雪笑道：“那你是承认了？” 方渔无奈道：“我不喜欢云芝这样的，大家只是好友而已！” 方晓雪满意的点点头，好像她一直在等方渔亲口说出不喜欢秦云芝似的。 方渔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方晓雪，说道：“之前你以为我和云芝在一起，所以你不想说了？” 方晓雪点点头，脸有些红。 方渔沉默良久，说道：“但是，咱俩几乎不可能结婚的，你在我这里做妾的希望都没有。” 方晓雪轻轻的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方氏同族之间并非不可以结婚，但需要去谱局查过五代，还有很麻烦的手续和证明。 “那你的想法是？” “我们可以换种形式在一起的！”方晓雪这么说，就等于说她可以不要名分。 方渔明白她的想法，讶然道：“那你太亏了，你这样做图了什么？” “只是想给我自己找个依靠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嫡系子弟？或者，哪怕你找秦越之都比我合适吧？” 方晓雪抬起头，看着方渔说道：“嫡系子弟？他们靠得住吗？我爹死后，我娘跟了好几个所谓嫡系子弟，谁不是玩过了就甩开，我娘最后连个小妾都落不上！” 说这话时，方晓雪已经没了之前的羞涩，反而表现的非常不屑，应该是对此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那你找个像秦越之这样的小家族的，也比我强吧？” “秦越之？秦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方晓雪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恨意，难道秦越之曾经？方渔的脑中瞬间百转千回，方晓雪最近的确没怎么和秦越之说过话。 “哦？此话怎讲？”方渔问道。 “我之前就和秦越之在一起！” 方渔吃惊的看着她。 方晓雪道：“没想到吧！但秦越之只是想和我玩玩而已，看我始终不肯和他发生最后一步，就骗我喝下迷药！幸亏我体质特殊，对酒和迷药有一定抵抗力，加上云芝帮忙，这才逃过一劫！”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段话，但方渔听出了其中的恨意。 方渔震惊道：“不敢想象这种事情！” “你更想不到的是，当时不止秦越之一个人，还有秦家的秦享之、秦有之、秦盛之、秦誉之四个人都在排队！” 方渔道：“那后面怎么处理的？报官吗？还是方家出面？” 方晓雪道：“我就是个旁系，方家怎么能管我？报官？秦家的秦鸿叶就在三合派外事堂，是这青山城里手眼通天的人物！” 方渔心下了然，秦家虽然只是个小家族，但对普通人来说仍然是庞然大物，招惹不起。 方渔问道：“是不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儿？” 方晓雪点头道：“是的，云芝和你说过了？” 方渔道：“云芝没说过，我是看你这两个月一直没跟我们在一起，最近才又和我们在一起的！” 方晓雪道：“嗯，是这样的！” 方渔点点头，有些同情的看着方晓雪。 见方渔看着自己不说话，方晓雪问道：“小鱼儿，你愿意吗？”说着，方晓雪停下脚步，挺了挺身子。 方渔微微点点头道：“晓雪，你很不错的，你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就放弃你自己的！” 方晓雪有些不屑的笑了一下，眼圈似乎有些红了。 方渔继续解释道：“而且，你跟了我是没有名分的，这样你太吃亏了！”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方晓雪忍住哭腔，说道：“最开始，我喜欢的人是你啊，小鱼儿！” “是吗？可我们之前很少说话的！” “嗯，咱们两个其实都不爱说话的。” 方渔点点头，回忆着过往，半年前，一年前……重生后的记忆并不清晰，这可能是重生带来的问题。 “云芝是我最好的闺蜜，当初我们两个都喜欢你，后来云芝把秦越之介绍给我，让我放弃你！” 方渔道：“还有这种事儿？” 方晓雪道：“嗯，还是我先和云芝说的我喜欢你！几天后，云芝才说她也喜欢你的，她说我们两个不可能，这才把秦越之介绍给我。” 方渔对女生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但他清楚重生之前的自己普普通通，说道：“这样吗？我有这么好？能让你们两个都喜欢？” 方晓雪认真的道：“小鱼儿，你知道吗，在咱们这群熟悉的同窗里，只有你一个单纯的男人了！” “哦？此话怎讲？” “我娘在金鸿福的对面有个胭脂水粉的店铺，你听说过吗？” “没有！” “小鱼儿，你之前对我真的不关注的！” 方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对任何人都不太关注！其实，包括秦云芝在内！” “唉，金鸿福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方渔摇头道：“不知道！”金鸿福是青山城最大的销金窟，男人的最爱，但那是方渔前世在后来才知道的，这会儿肯定不知道的。 方晓雪笑道：“小鱼儿，你还真单纯！” 方渔笑笑没说话。 方晓雪简单介绍一二，继续说道：“我娘有时候也会去金鸿福里做一些兼职，所以金鸿福里的情况，能了解一些！” 方渔惊讶的问道：“你娘不是有自己的店铺吗？” 方晓雪道：“那店铺是她和好几个人一起开的，我娘只是最小的股东。” 方渔点点头。 方晓雪继续道：“这金鸿福里，秦家兄弟，还有咱们的方广武、方广贤、方广寒都是常客。” 方渔吃惊道：“是这样吗？” 方晓雪点头道：“不仅如此，秦越之和他的几个哥哥都有特殊的癖好，他们喜欢把女人迷晕了之后再动手。秦享之上个月还在金鸿福里搞出人命，是出了二百两银子摆平的！哼，想想这些，我差点儿死在秦越之他们手里。” 方渔的惊讶已经无以言表了。 方晓雪继续道：“还有方广武，他曾经和秦越之在金鸿福里因为争抢女人大打出手，所以你以为那天他给秦越之捣乱是无意的吗？” 方渔无语。 方晓雪道：“还有方广贤，你以为他天生就是秦越之的舔狗吗？怎么可能是呢？他经常和秦越之一起去金鸿福的，俩人还经常找同一个！” 方渔呆呆的看着方晓雪。 方晓雪一脸的不屑，继续说道：“还有那个看起来比你还老实的方广寒，他也常去金鸿福，年初的时候还因此染了病，亏的金鸿福有规矩免费给顾客治病，不然只看病一项，他常去金鸿福的事情就瞒不住。” “这……我们身边没有好人了吧？”方渔迟疑的说。 方晓雪笑道：“差不多没了，除了你之外！” 方渔道：“我感觉我太单纯了！” 方晓雪道：“嗯，我感觉也是的，嘻嘻！” 方渔道：“所以呢！你就想找个单纯老实的？” 方晓雪道：“谁不愿意找个像你这样，又有前途，又单纯的！” 方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呢！” 方晓雪道：“是呢！小鱼儿，你愿意吗？” 方渔道：“说说你的具体要求吧！” 方晓雪道：“我没什么要求，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依靠而已！” 方渔道：“嗯，那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方晓雪道：“养着我就好！万一我遇到事情了，帮我解决掉！当然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超出能力范围，我也不会要求你做的！” 方渔道：“那也太简单了！不怕便宜我了？” 方晓雪道：“那能怎么办呢？女人啊，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能有人愿意养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方晓雪说着，露出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惆怅表情。 方渔道：“那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你一定还有不少没告诉我的！” 方晓雪笑道：“想让我敞开心扉吗？可以，不过得等我们之间有了特殊关系之后。但是请你放心，我不乱也不烂，是干净女人！我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懒！” 方渔对方晓雪“不乱、不烂、干净女人”的说法很犹豫，这是她对自己的评价，但这样的话，应该让别人评价才对。 方渔沉吟一下，还是点头道：“其实晓雪，我们的未来都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厚道的方渔既不愿伤害对方，又不愿轻言接受，哪怕她只做一个外室。 方晓雪笑道：“你不愿意吗？” 方渔摇头道：“没有不愿意，只是现在不想而已！” 方晓雪露出失望的表情，眼圈又要红起来。 这一幕看得方渔一阵心软。“晓雪，要不这样，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一些，你要是有麻烦事儿，我可以帮你解决。但咱俩之间说这事儿太早了！” 方晓雪道：“现在你有钱吗？虽然你平时很大方，好像和那些嫡系很亲近，但你有钱吗？” 方渔从钱袋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方晓雪，说道：“拿着吧，如果这个能帮到你，就拿着吧！” 方晓雪接过银票，说道：“小鱼儿，这……这也太多了！” 方渔柔声道：“拿着这些钱，解决你现在的问题，然后努力一下，争取去中级学堂里读几年书！” 方晓雪摇头道：“我今年已经十四了！没机会了！” 方渔道：“啊？十四了？” 方晓雪道：“是的，十四了，而且我这个十四是改出来的，实际我十五了，刚过十五岁生日！” 方渔点头道：“嗯，难怪看着你比云芝他们成熟一些！” 方晓雪突然道：“小鱼儿，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方渔摇头道：“什么也不需要！这三四年，我需要修炼，不能分心！” 方晓雪道：“小鱼儿，你果然和秦越之他们不一样！” 方渔认真说道：“同样，也给你三年考虑的时间，要是三年后，你还想跟着我，咱们再开始，这之前我可以养着你。” 或许是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方晓雪激动的抱着方渔哭了起来。 哭泣中，她含糊的讲着他母亲对她如何不好，曾经，她父亲去世后，她母亲要把她五十两银子卖了。 通过方晓雪自述，方渔也隐约知道了她的故事。“金鸿福”里工作人员的女儿，这本身就是个悲剧的框架吧！ 最后，方晓雪说道：“小鱼儿，我就当你已经把我买下来了！” 体会着方晓雪身上传来的颤抖，方渔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若你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 此话一出，方渔感觉到方晓雪浑身一颤，哭的更厉害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吧！而方渔的真诚和大方打动了这个女孩的内心。 不过，被方晓雪紧紧抱着的方渔，看不到方晓雪那茫然且欲言又止的脸庞，而方晓雪又巧妙的用哭泣来掩饰了她内心的复杂。 方渔的确是被方晓雪那句“已经把我买下”的话感动，美人在怀，赏心悦目，即便是放在一心修炼不理旁骛的方渔身上，他又如何能不愿意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出后山，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方渔拉着方晓雪去吃午饭。 一顿饭下来，方渔又发现和方晓雪在一起有趣的地方。相对于不闻世事的方渔来说，方晓雪对同窗之间的八卦十分了解。方渔听她说了整个午饭时间，作为生活的调剂，就当换换脑子了。 午饭后，方渔要回家，方晓雪想跟着一起，但还有秦云芝托付的五子棋，二人便一起回去收拾。 然而，到收五子棋的时候，同窗们玩的正起劲儿，方晓雪只好将五子棋托付给方广贤。 回家路上，背着方晓雪一路飞奔，到了青山城外，方渔才将她放下。 在方晓雪家的门口，两人告别，方晓雪有些动情的对方渔说道：“小鱼儿，你以后会怜惜我吗？” 方渔道：“晓雪，你刚才感觉我的肩膀可以依靠吗？” 方晓雪重重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