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听去，方渔大概能明白事情为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张家曾经想将他当做自己人来培养，因此在他还是弱小的时候，给予了不少帮助，这是人情，需要还。 原本张家的目的是让他娶了张晓丹，作为张家的孙女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现在张家也拿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从这个角度来说，选方子墨娶一位张家女儿，其实已经算是张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故而，现在这三人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讨论，不仅如此，看样子，三老都想让张家的女儿拿下方子墨一个平妻的位置，不得不说，这其中包含心思深沉，没有任何一点不是往上百年算计的。 相对张家三老，方德恒就可敬很多，自从方渔从小世界返回，此老从未主动上门，反而是方渔主动约他来探查身体，定制丹药，又让侯先生充做中间人，不断送药。 没有算计，无欲无求，默默守望，这反而让方渔对他更加尽心。 再深入想一想，方渔就能明白原艾希为何会支持他娶韩冰冰，处在张方两家交界，又不是方立辰亲戚的，也唯有此女。 和张家三老说了一晚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说到后面，三老主动将话题转到丹药问题上，于是林伯天再次充当炼药“大师”，不仅诊断，又拿出丹药来赠送。 最后，揣着足量丹药的三老满意离去。 尹大茂心中五味杂陈，方渔对张家三老的确大方，大方到让他这个管家都能吃醋。 在方子墨和白娴凤看来，不到两年前，还是张家施舍给方渔家药剂，现在就变成方渔家回馈他们，实在是扬眉吐气。 但他们的扬眉吐气，是基于不知道丹药价格的结果。 尹大茂知道一些，所以吃醋。 如果这二人知道，方子墨多半会严重后悔，张梦雨的缘故，相当于在这个关口逼方渔与张家三老相见，结果就是数百万灵石的丹药赠送出去；白娴凤会怎样，肯定会勃然大怒，因为她的父母弟弟尚没有如此待遇，那么她会不会和方子墨动手呢？ 翌日，方渔和原艾希为闭关做着最后的准备，经过简单调查后，竹嬷嬷已经被停止管家职务，关了起来。 这是因为一大早就传出来消息，借着昨天方子墨骂走秦云芝的气势，秦越之已经被方广深想办法弄出监牢。 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秦享之头上，一切都是秦享之所为。 有了这个结果，再想昨日，或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场接触，至于是不是答应什么事儿，根本不重要。因为只要有了这个接触，方广深那边就有了说辞，他收买的巡城司统领就敢有所行动，秦越之就能被弄出来。 但此时的方渔顾不上这些，他要和原艾希闭关修炼，只能暂时将所有的事情压下，一切等他这次闭关之后再说。 错过这个时间再想闭关，就要到林清妍的三年祭日之后。这样前后要浪费掉一个月。 因此，一时间，方渔府上变成了严密的防守状态。尹大茂留在无染居主持大局，他手下是方一山、方一岭、方一林、方一枫四位护卫领着府上的护卫队。大部分丫鬟、婆子、仆人都被关起来，因为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来自竹嬷嬷。 方渔和原艾希的闭关地点选在藏芳园，最外层是四支战斗小组巡逻，围绕大宅一圈是四大护卫和四大丫鬟，最内层大宅的修炼室里是方渔和原艾希两人。 随着两层阵法启动起来，各位护卫开启了密集巡逻，无染居那边也开始闭门谢客。 有不明情况者看到如此情景，私下窃窃私语，有居心不良者，见此状况便要尝试窥探。只是窥探不成，有人被尹大茂抬手击毙，有人被生擒活拿。 这震惊了围观的方家吃瓜群众，尹大茂居然是先天修士。 事后，方立辰府上派人上门要人，尹大茂言道人已经送到青山城执法堂。 方立辰其实在闭关，剩下众人在执法堂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只能暂时作罢。 方渔和原艾希闭关第七日，山河城巡城司有人前来，敲响无染居大门，众人得到震惊的消息，方子墨、白娴凤二人忙带上一队护卫赶去山河城。 尹大茂眉头紧锁，不放心方子墨和白娴凤，他先是叫来正在闭关的侯先生，让他暂时主持无染居的大局。再亲自赶赴藏芳园，找到林伯天说明情况后，架飞剑直奔山河城而去。 林伯天和另外三名护卫以及四个丫鬟略一商量，便决定由他和冬儿回无染居坐镇，剩下一切不变，一切等方渔和原艾希二人出关之后再说。 毕竟方渔闭关之前说的严肃，再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扰二人。 的确，方渔和原艾希闭关，稳妥起见，方渔又在修炼室布置起一道由真元组成的封锁“墙”。这“墙”的创意是方渔学自神识空间分隔墙的编织方式。 用在此处的确封锁严密，不论什么样的信息都传不进来，里面的信息也传不出去。 因为化解功法是痛苦的，方渔不愿意原艾希的痛苦被外人知道。 其实方渔更不想原艾希承受这样的痛苦，但为了未来更大的成就，化功重修是不得已的选择。 方渔想将之分作多次来做，原艾希却不愿如此，只想一次痛苦。因此，方渔果断出手，汹涌的先天真气涌入原艾希的体内，快速将对方的一身功力消解殆尽。 然而，让方渔始料不及的是，功法化解掉，原艾希也再无法保持住原有的心境，变成一个普通人的她，一心只想成为方渔的女人……在二人开始闭关的第一个夜晚，原艾希的愿望达成。 原本以方渔当下的定力，远不至于如此。但关键时刻，他想起那句“折枝自取”的谶语，又想起“花开堪折”，更想到“莫错过，凭空害了对方”。 故而，尽管时间、地点都不是方渔所想，他仍然在半推半就之下，成就好事。 这之后的三天里，一方面有灵晶、《冰神诀》，另一方面有天地阴阳功双修功法。 方渔虽不敢轻易帮原艾希冲刷，但也借着修炼天地阴阳功的机会，尽量带动对方真气运转，提升修为。 功法运转中，他的元婴将原艾希的真气吸入，再吐出来，就是对应的先天真气。 此时要么合成先天真元冲刷，要么直接以先天真气滋养身体，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于是开始修炼的三天时间里，原艾希成功的弥补上化解掉的功法。 这样的弥补，也让她身体和神识修为的下滑嘎然而止，从而不知道省去多少时间下来。 之后再过三天，原艾希在修为尽复的基础上，更一鼓作气，提升到融合后期，直奔融合巅峰而去。 再过三天，二人从修炼中停下。连续的修炼，让方渔有种吃不消的感觉。 趁着休息时间，她拿出测灵仪。 “水七成、金七分、土六分、火三分、木两分，冰雪属性为一成两分，修为是融合期后期六格九分。”随着方渔读出结果，二人高兴的紧紧拥吻在一起。 一番云雨之后，方渔赞道：“你这次重修进步巨大啊！” 原艾希甜甜的笑着，把头扎入方渔怀中。 她的进步已经不能用巨大来形容。 这些天化功重修以来，不提修为从融合中期提升到将近是融合巅峰，单单这特殊属性在真气中占比的提升，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不仅如此，相对于以前原艾希的提升，是从水属性转化为冰雪属性，此次提升，是在水属性占比不变的情况下，提升的冰雪属性。 这证明原艾希对冰雪特殊属性真气的亲和度增加了，更证明未来原艾希的潜力比别人高出许多。 原艾希道：“这次的变化，应该和这套《冰神诀》有很大关系！” 方渔道：“嗯，是一个星域联盟排名前二十的大宗门的看家功法！” 听方渔说的这么玄乎，原艾希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听着好厉害呢！相公，你是怎么弄到的？” 方渔笑道：“找人算命，人家说咱们和这个宗门有缘，送的！” 原艾希笑道：“那岂不是未来要加入这个宗门？” 方渔道：“不清楚，反正是有因果的！或者未来做些什么事情还人情也说不定！” 原艾希道：“那会不会有麻烦？” 方渔道：“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干什么事情没麻烦呢？能被麻烦找上门也是实力的象征。你不用操心这个，因果落在我身上。” 原艾希接话道：“哈哈，那你的因果落在我身上。” 方渔哈哈笑道：“你这不是把自己都给我了吗？” 二人心情大好，只想就此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修炼下去。因为进步的不仅是原艾希，方渔也明显感觉到进步。须知阴阳调和，乃是修炼的终极大道。 其实不仅是修为的进步，随着最近一段时间他在蓝星上的修炼，蓝星对他的修为压制已经放宽到元婴期。 这种感觉对方渔来说还是很怪异的，好像故友重逢，从一开始的陌生，到迅速的拉近关系，对方向他敞开了胸怀。 随着冰神诀的修炼，原艾希清丽的脸庞上，时常表现出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这让方渔变得痴迷起来。 而每次见到方渔的深情相望，原艾希都会如冰山消融一般，从高贵的仙子瞬间变成温柔的小女人。 或许，从二人相识之始，原艾希就没打算过在方渔面前做高贵的圣女，她一开始就只想做个小女人。 然而，就在高兴过后的两人，想要一鼓作气再往下继续修炼的时候，她想起了传音符，便让方渔撤掉神识阻隔。 撤掉那一刻，传音符不断亮起，原艾希神色凝重，说道：“咱们得出去了，出事儿了！” 方渔问道：“何事？” 原艾希道：“方子赫死了！” 方渔一愣，顺口说道：“嗯，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吧！” 方渔记得前世方子赫就是在他进三合派外门之前死的，不然以他当时炼气初期的修为，何苦去三合派外门呢？不用参加考核，测试修为之后，就能上中级学堂，他不香吗？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方子赫死后，他遗留的债务彻底让方渔家陷入危机，家里太穷，当时已经没有钱供他上学。 原艾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渔一愣，总不能说他是从前世判断的。 他心中一动，说道：“你想啊，方子赫一个普通人，拿着一万一千灵石，这不是找死吗？迟早的事儿！” 原艾希露出恍然的神色，说道：“是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伯父这次反而不管了？” 方渔道：“不是说他想管，但是吵翻了吗？” 原艾希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出去吧！伯父肯定很伤心！” 方渔默默的点点头，方子墨不论对他或白娴凤如何，对方子赫一直非常好。从这个角度来说，吵翻了，或许是好事儿。 二人简单收拾一下，离开藏芳园的修炼室，带着一众护卫丫鬟回到无染居。 无染居正堂，尹大茂刚从山河城回来，正向方渔说着山河城发生的事情：“方子赫是三天前出的事情，我们是两天前得到的消息，是山河城巡城司来通知的我们，现在子墨老爷和娴凤夫人已经过去了，那边巡城司仵作查验之后，确定是中毒而亡。” 方渔问道：“还有更多的消息吗？” 尹大茂答道：“暂时没有！我们去过之后，巡城司也有人开始调查，但需要时间。” 方渔点头道：“现在谁跟我父母在那边？” 尹大茂道：“方一山和方一岭带着六位护卫。” 方渔略一沉思，说道：“尹管家，这个事情还得让你帮忙盯着，另外，把冬儿派过去跟在我母亲身边吧！这件事情，既然是下毒，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儿了！说不定对着我们府上来的！” 尹大茂赶忙点头道：“没问题，我回来也是想调动更多力量过去那边。” 方渔点点头，扭头对原艾希说到：“家里这边你先亲自坐镇吧！” 原艾希摇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方渔道：“没必要，你还是先稳固修为，顺便照顾家里。” 原艾希道：“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哪怕我少去，但态度不能没有！” 方渔无奈点头道：“那好，你跟着去过之后提前回来啊！” 说话间，龙驹车已经准备好。方渔、原艾希、尹大茂、四位护卫、四个丫鬟纷纷上车。 龙驹车轻快的行驶在去往山河城的大路上。 众人默然不语，原艾希紧紧抓住方渔的手，方渔的神识已经扫向山河城。 山河城西北角，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有方家“美味居”山河城分店。距离此处不远，相隔两条街巷，有一户普通二进小院，这里就是方子赫和甄秀音的家。 前世少年的方渔，每年都要来这里一两次，倒也是轻车熟路。 那时候，在方渔印象中，这里是颇为温馨的地方，每次方渔一家来这里拜访，方子赫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一桌子美味，甄秀音也非常热情，时不时还会叫来甄家某些据说很有来头的人物来捧场陪酒，美其名曰让方子赫认真做饭。 甄秀音也有一个小丫鬟带在身边，当初她和红果儿之间也是要好的闺蜜，看到方渔父母送礼，红果儿和那个小丫鬟之间也会交换礼物。 对方渔来说，这里也是他少年时快乐的记忆，因为来到这个地方，方子墨和白娴凤不会再逼着他做功课。 然而，这里也不只是快乐，还有无尽的事故。方子赫好赌、好酒、好色，这个小院曾经被他多次输给别人，不仅如此，就连甄秀音的小丫鬟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抵押出去，甚至前世有一段时间白娴凤都说那个小丫鬟不干净，不让红果儿跟她交往。 而方子赫的事故，最后一次次化作方渔家潜藏的苦难。方子墨一次次把这些负担揽在自己身上，最后都甩给方渔母子，他假死脱身。 方渔神识扫到这里的时候，这间小院的前院正堂之中，一口黑漆的棺材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前面摆着五谷粮囤、馒头、水罐、长明灯。 方子墨正在一张张往火盆中续着纸钱，白娴凤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盹，甄秀音在另一张椅子上发愣，方一山、方一岭正在小院中坐着说话，六名护卫中，只有两人守在小院门口，剩下四人估计是被安排了轮班休息。 方子墨一边续着纸钱，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方渔的神识向棺材中探去，方子赫满脸漆黑，看到这张脸，傻子也知道他死于非命。 方渔将神识探入方子赫的大脑，探索是否还有一丝残魂存在，或许他能尝试读取一二。 但结果一定会让方渔失望，因为方子赫的神魂早已溃散，甚至在这个地方，连一丝神魂气息都没有。 这同时也说明方子赫死的不能再透了。 方渔轻叹一声，对于方子赫这个结局，虽然他早就知道，但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原艾希似乎是听到方渔这一声轻叹，将整个身子贴了上来，或许她想用她的身体来温暖方渔吧！ 方渔感受到原艾希的动作，对她笑笑，轻声道：“我没事儿，一会儿你去看一眼之后就回青山城吧！家里也需要你这个主母在！” 原艾希甜甜的笑着点头。 旋即，她说道：“方子赫的事情咱们还是要管一下的，最少不能放过那个下毒的凶手！” 方渔点点头，说道：“嗯，这是自然！现在看，见财起意，应该是个大方向！” 尹大茂就坐在二人对面，闻言接话道：“那只要看最后获益最大的人，就大概能猜出来了！” 方渔道：“是这样的，前提是方子赫没有把这些钱全都输掉。” 林伯天道：“其实子墨老爷当初帮方子赫设计的就挺好，只可惜，有了那些灵石之后，方子赫却和子墨老爷翻脸了。” 方渔叹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原艾希道：“我们为方子赫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帮他把凶手抓出来。” 方渔点点头，原艾希几乎没有和方子赫打过交道，但方渔知道原艾希一直有个朴素的观点，就是方子赫搅和黄了方渔和张晓丹的亲事，因此她坚持认为，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儿。故而，先有她撮合方渔和方子赫、白娴凤的关系复原，现在又提出帮方子赫找到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