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发难的是先帝里谢尔特三世的弟弟安德列斯大公的儿子,也就是奥古斯都的堂弟,耶里希·冯·林达霍夫侯爵。他感觉皇帝的精神似乎已经脱离理性的海岸,正漂向疯狂的大海,也察觉到将来会加诸己身的危机,于是早早逃离帝都奥丁,躲到了自己的领地上。不久,几乎已将帝都内的近亲都斩尽杀绝的奥古斯都,突然想到了己经逃走的狡猾堂弟,于是命令他前来谒见,但耶里希没有与断头台拥抱的打算,于是把心一横违抗了召见的命令,同时号召邻近的帝国军屯驻部队起兵响应。此时,耶里希不得不有必死的觉悟,于是事先在自己的口内埋藏了毒胶囊,以备万一被皇帝抓住时,提早结束生命,以免遭受残酷虐杀。此次他发动兵变,原本已心存败北的打算,没想到却有三个年轻有为的提督前来投靠,并立誓效忠。这三人已经放弃了这个无药可救的暴君,其中一人的妻子更是惨遭皇帝杀害。他们在托勒巴哈星域迎击皇帝的讨伐军,一举将缺乏战意的敌人击溃。而讨伐军的投降人数更多达战死者的二十倍,几乎是全军倒戈的局面。
不过,在会战胜负确定之时,奥古斯都也已经成了故人。近卫师团旅长项巴克认为主君的气数已尽,趁其在向有角犬的洞穴抛投生肉之时,由背后猛地推了一把。这位暴虐的皇帝发出了文字难以形容的怪叫声之后,跌落到洞穴的底部,于是他那由脂肪和水分组成的肉块,立即被有角犬的爪和牙撕碎,在这些野兽的胃中被消化了。
在“新皇帝万岁”的欢呼声中,耶里希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地凯旋回归帝都。第一步便是传唤项巴克,奖励他弑杀暴君,为国家和人民除害,并让他晋升成为上将。接下来则又将满心欢喜的项巴克逮捕,以他作为皇帝之心腹残杀无数贵族平民之罪名,处以枪毙死刑。
耶里希即位之后,虽然没有实施特别独创、开明的统治,不过却也一扫奥古斯都恐怖时代的阴影,把帝国由水深火热的地狱中解救出来,安定了人心,在这些方面的功绩确实不可加以漠视,不过,和他的子孙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一样,挽回这个必然会步上灭亡之路的专制帝国,在更高的层面上来说,他或许也算是历史上无意识的罪人吧……
不管怎么说,幼年皇帝艾尔文·约瑟夫二世并没有犯下足以被称为暴君而必须废黜的罪行。而且,幼帝如果真死了,即使是自然死亡,人们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有遭受谋杀的可能性。以罗严克拉姆公爵本身来说,为了避免“残杀幼儿”的罪名,势必会想方设法维护幼帝的生命与健康。这么说来应该是一个相当讽刺的立场,不论罗严克拉姆公爵多么聪明灵敏,也将为该如何处置皇帝而烦恼不堪。这是很容易便可以想像得到的。但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原有的难题解决了。皇帝逃走,留下了无人的皇座,皇座在失去旧主人之后,由新的主人接手,原来的主人难道能提出异议?
姑且不论旧体制派的主观意愿如何,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特意替敌方卸下了沉重的负担。面对这样的结局,罗严克拉姆公爵或许会以他平常那般的华丽神情而失笑出声吧。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如果皇帝是按照自由意志,舍弃了皇位与臣民而迳自逃亡,那么便可以谴责其没有责任心而且懦弱的行为,继而名正言顺另找傀儡或自己取而代之。如果皇帝是在违背了他本身自由意志的情况下被强行掳走,那么便可以声讨绑架的犯人,并采取行动以“拯救”皇帝。也就是说,最后的选择权都在那位俊美年轻人的口袋里。而另一方面,不加思索便把皇帝与自称是忠臣的人来者不拒地迎进怀里的自由行星同盟,则只能伴随着自己心脏的跳动,静静等待对方将要抽走哪一张牌。因为自己一方的选牌机会,已经错过了。
尽管如此,对罗严克拉姆来说,这一切难道只是从天而降的幸运使然吗?这是杨一直在沉思的问题。而令人心悦诚服的答案,在这个时候看来似乎是不可能有的了。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个充满野心与锐气的年轻人,绝不是终日无所事事守株待兔的类型,他个人的意识,应当是以某种形式左右事态的发展。毕竟,过去曾经唆使同盟军内的不满分子发动政变的就是罗严克拉姆公爵。虽然不能断言他是从整个计划一开始的时候即牵涉其中,但有很大可能是明知道有挟持皇帝的计划,却故意忽视,而将事件的结果作最大限度的利用。首先,旧体制派的余党竟有挟持皇帝由帝都奥丁逃亡出来的组织行动能力,这一点就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究竟是怎么潜入帝都的呢?又如何能安然地逃离?在这段期间,是如何能够避开宪兵队的眼睛,使他们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纵使对手不是罗严克拉姆公爵,也会令人想到这个如此完美的行动背后是否有什么人在大力帮助。那背后的人势必拥有庞大的组织、丰富的资金与人手,而且心怀着自身的利益与目的,聪明又狡猾地支配着整个行动……
能够具备这些条件的……费沙?
难道又是费沙?杨忍不住要为之咋舌。他以正统历史学派末端之人的身份,是希望排除所谓“阴谋论”的。历史的潮流不应为少数人的阴谋与策划而改变。历史本身不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无论如何,同盟政府都必须要负起责任。不是对其起因,而是对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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