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沾满血腥,到处一片零乱的支部中,宪兵们顶着一团杀气来回走动,从焚烧炉燃烧的灰烬中将烧剩的文件拖了出来,把死者的衣服剥下,甚至还将被血粘住的皮夹翻开,踢翻神坛,搜查底部台座,以搜集这批叛徒犯罪的证据。有一名负伤的信徒责骂他们亵渎神明的行为,遭情绪激昂的宪兵踢中原本已受伤的头部而死亡。
就在拉夫特的部队在首都的一角进行着流血祭典的同时,帕伍曼准将率领的部队已将邱梅尔男爵的宅邸团团围住,全体穿上了军用皮靴等待攻击的命令。接受命令的一方只要完全依命令行事即可,但发布命令的一方背负的责任却是极为重大的。甚至可以说,皇帝陛下的性命,完全系于帕伍曼的舌端之上。
就在外头动作频繁之际,察觉到周遭气氛有异样的是生命正遭受威胁的这一群人。在这种无声无息的情况下,经由空气传来的讯息透过皮肤,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回路,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对于从未身历战场的海因里希而言,是不可能理解或感受到的。
海因里希的知觉现在正集中在两件事物上。一是握在他手中的杰服粒子引爆开关,另一个则是皇帝莱因哈特从前一刻钟开始就不停地抚弄着,像是护身符一般的银质坠饰。
莱因哈特的手一直无意识地搓动着。如果有意识,就应该避免这种会引起暗杀者多余注意的行为。海因里希那病态的眼光果然察觉到了莱因哈特这项举动,甚且还不自禁地对那个坠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希尔妲也一早注意到了这个极度危险的连环动作,却束手无策。因为如果她出声,只怕更会催促海因里希将他那病态的好奇心转换成具体的行动。
但是,就算她没有任何行动,她害怕的结局还是来临了。
希尔妲可以看到海因里希两次、三次将嘴巴打开又闭上,但终究还是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陛下。皇帝陛下,您那坠饰相当贵重吧。是不是也可以让我看一下呢——可能的话,是不是能让我摸一下?”
就在海因里希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莱因哈特的手指冻结在他佩带的银质坠子上一动也不动了,他的视线转向了海因里希的脸上。希尔妲此时感觉到一般战悚流过她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表弟这句话一说出,就像穿着鞋踩进了皇帝那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里。
“我拒绝。”
“我想要看。”
“这个东西和你没有关系。”
“……让我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