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贝罗这时已经觉悟到了,不管是军部或是智囊团都不值得信赖,于是一言不发地走出评议会大楼,坐上地上车。他看来就像是一艘即将要开始沉没的破船。不,应该是说同盟政府是一艘船,而他则是一名无能的船长。
虽然对列贝罗来说,这一切充满了苦涩,不过这一个晚上,他得要和帝国高等事务官雷内肯普同席,欣赏歌剧的演出。如果缺席,对方就会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为了要渡过这一段超过两小时的时间,他不得不赶往国立歌剧院。
一般在议长座车的前后只有各一辆的警卫车护卫,而这一个晚上,在列贝罗座车的前后却各有两辆警卫官的地上车跟随。警卫的强化与统治能力的衰退是呈对比的,等到了明年或许还会变成各四辆、各八辆。坐在地上车内的列贝罗,两只手臂此时正为不安和焦躁拥抱,悔恨的感觉则在他的两边膝盖上一秒一秒地逐渐扩大。他两手抱在胸前,瞪视着司机的后脑部。与他同席的秘书官则一言不发,为了尽量避免看到上司的面孔,他将视线固定在车窗外,却不经意地叫了起来,而列贝罗向着窗外的视线也冻结了。因为从相反方向行驶过来的几辆地上车,竟然无视法规,突然径自掉了个头。地面上的自动交通管制系统仿佛已经被切断,转换成了完全手动的运作。
驾驶员高声地骂着,秘书官则高声地惊呼。这些胡乱驾驶的地上车中有一部向议长的座车逼近,一名手上持有圆型武器--手提式加农炮的军人,从摇下来的车窗里将他的上半身探了出来。
那名肩上扛着手提式加农炮的军官,将视线对准列贝罗的视线,然后露出了没有声音的笑容。这时列贝罗感到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椎窜起,好像有冰块从他的背部滑落下去。虽然他已经觉悟,只要在权力位子上坐一天,就有成为恐怖主义者下手对象的可能,但是加农炮的炮口却将他这些观念性的决意压倒,唤起了他心中的恐怖。
火箭飞驰,轰隆的炮声击碎了夜晚的宁静。警卫官的地上车瞬间成了块状的金黄色火焰,在路面上连续回转了好几个圈。产生的块状金黄色火焰同时有四个,在列贝罗座车的前后打转,转得人头晕眼花。
“不要停!继续前进!”
议长发出了近似疯狂的声音高声叫着,但是驾驶员最后仍然无视权威的命令,选择向武力的屈服。窗外的景色也随着速度的变化而后静止。此时议长的座车已经被来历不明的车包围,只得停在路上的一个角落。
列贝罗下了车,用自己的脚走下来,是他差强人意的矜持。评议会议长的两肩因为沉重的挫败感而下垂,不知所措地伫立在原地,这时一名军官向他走了过来,也就是方才用加农炮打中警卫车车体的高大男子。当然,他的肩膀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
“您是最高评议会议长列贝罗吧?”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华尔特·冯·先寇布,在这里要将您押作我们的人质。”
“你英勇的名字倒是很耳熟。”
“那真是太令我感到惶恐了。”先寇布冷冰冰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