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梯底下有一大批穿着银灰色战斗服的帝国军士兵集结过来的时候,先寇布仍然毫无惧色地透过钢盔注视着底下的情况。他表现出的无惧无畏超过了一般所谓豪胆的范围,恐怕出生时就将人类天生的恐惧心放在娘胎里忘记带出来了。连一向尊敬他的布鲁姆哈尔特都禁不住要这么想,而看在那些不断向这边靠近的帝国军士兵眼里,虽然只能将先寇布的勇猛解释作缺乏神经的傲慢,但他们的全身也忍不住要一股灼热。
突击命令下达的时候,帝国军将楼梯踩得如雷鸣一般地作响,迅速冲了上来,打先锋的士兵手里拿着镶有闪闪发亮的碳素水晶刀刃的战斧,对着先寇布跳了上来,刀刃向四周发出反射的光芒。
这种凄惨的互相残杀,在一些中了浪漫主义毒素的人形容下,有了一个叫做“红色阶梯瀑布”的名称。这一场残杀中,最初的血柱,从这名不幸士兵的肉体上向外飞溅。先寇布首先低下自己的身体,让对方的战斧挥空,然后在接下来的那一瞬间,让自己的战斧斜斜地滑走,一刀切断了头盔与战斗服之间的接缝,在那一道接缝里有颈动脉,士兵的血飞溅,而后他的身体就倒地了。从楼梯下传来的怒吼声和憎恶声随着那名士兵的倒地而激烈起来。
“中将,您在阵头指挥太危险了,请退回去吧。”
“不用作多余的操心,我还打算活到一百五十岁呢,还有一百一十五年,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而且也还没有女人呢,是不是?”
知道先寇布在战场以外的战绩也极为显赫的布鲁姆哈尔特说着他也不能肯定是否是开玩笑的话。先寇布无法反驳,因为他根本无暇反驳。另一队士兵已经踩着骇人的脚步声冲上楼梯来了。
先寇布及布鲁姆哈尔特两个人,将他们的身体放置在怒吼与惨叫、金属声音与冲击声、鲜血与火花交错而构成的旋风中。只要他们的战斧划出一道弧形,受到致命伤的帝国军士兵便以在空中游泳的姿态,裹着鲜血的上衣,一个接一个地滚到阶梯底下去。
先寇布当然不会做出同时和好几个敌人交战的愚蠢行为。他的四肢、五官和手上的战斧,在中枢神经的完美控制下,每一次只在单方向设定一个敌人,然后在一番苛烈而短暂的斩击比划之后,就将对方推入无法继续战斗的深渊。
他敏捷地扭转身体,巧妙地躲过帝国军士兵跃向自己时所作的攻击,然后战斧一闪,便击中对方的颈部。身负致命伤的敌人滚落到地面上时,加害者已经移动了好几步,和新的敌人交战去了。
有一把战斧挥起一阵旋风时,就有另外一把战斧将旋风挥散。火花和碳素水晶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像喷泉一样的鲜血飞溅到地面和墙壁上,一片又一片,像要快速完成一幅拼图似的,因为死亡而中止的痛苦,不停地大量被制造出来。一开始先寇布还一面巧妙地避免四散喷洒的血溅到自已身上,但没过多久,为了能完美地防御,也不得不放弃讲究的美学了。银灰色的装甲服令人联想到中古世纪骑士所穿的甲胄,不过此时已经布满了各种血型的鲜血。在这一场凄惨的激战之后,已经无法再继续蒙受损伤的帝国军,虽然咬牙切齿,但也不得不像雪崩似的退下阶梯来,这时先寇布拍了拍布鲁姆哈尔特的肩膀说道——
“虏获雷内肯普的功劳就偏劳你了。赶紧带十个人去吧!”
“不过,阁下。”
“立刻赶过去,砂漏里的砂粒,这时候比钻石还要贵重。”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