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柳师姐她人很好的。” “莫要迷惑于表象,有些时候错的人不一定就是错的人,错的事也不一定就是错的事。” 错的人不一定就是错的人,错的事也不一定就是错的事?吕韩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似懂非懂的样子。 “我知道!”夏城一边插口道: “对错只在自心而非大义,善恶无相,诱人以驱之。” 依山看了一眼夏城目光略带赞许。随即又看了一眼,这次赞许中带了几分疑惑,吕韩也明白了过来。 “诱骗”。 “千里师弟修仙是把好手,但要他教徒弟,以他的性格把徒弟寄放在御物宗自己一走了之也不是不无可能。” “至于师妹的图谋…如你所说,那个所谓的入学考试不过是一个过场,其实人员都已内定就是你们几大世家子弟,如我估计不错,她的目标就是你们五人之一。” “五人?夫子、我们学堂有八人。” “石柳比你们先到御物宗一年,如目标是她则根本不需要你们在侧。那苏明儿比你们晚到两年,如目标是她,师妹必定有办法与你们同年收入堂下。至于你韩儿,想来也不是她的目标,学期十二年而你仅四年就进入御物之境,虽是得了你体内那一点之力,同时也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你进入御物之境后她对你放任不管的样子,想来想去目标也不会是你。她的目的就是在这十二年里依靠所谓仙汤之力把其余五人,强行送入御物之境,至于为何要提升他们的修为?目标是其中一人或多人?老夫也无法了然。” “夫子,你说的仙汤之力,不会是我们每天都要喝的那碗酸臭黏稠的汤。莫非有什么不妥?” “不错,如你所说那酸臭的味道而又能提升修为的汤剂,不,那根本不是什么汤剂,而是“破轮草”的汁液。这破轮草是本宗流传下来的一种珍惜药草,不可生服之用,虽然生服破轮草可以加强修为换骨洗髓,但生服的后果也是异常严重的。” “破轮花开十二载,御境飞升只一轮。” “从第一次服食开始,一轮十二载之后,服食者必死无疑。吕韩,你们尚有八年时间可寻解药。”吕韩心中一惊。 “夫子,那御物宗里就没有解药吗?” “本来这破轮草极其稀少,断不会有人拿它服食提升修为,哪里来的解药,只是师妹又是从何处找来如此多的破轮草可持续给你们八人服食了四年,这可着实费解……。” 吕韩此时又想到了那个人,在不归城中,和植物沾边的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此事尚不用急,八年之内毒不会发作,其间也可照常服用破轮草提升修为,只是师妹的图谋还需尽快查清才好。” 八年吗,自己居然中毒都不知道,不但要防着神识海里的那一点,还要找解药。吕韩苦笑摇了摇头。囚室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压抑,只听见吾吾翻了个身吧唧几下嘴就又睡过去了。 “韩儿,此事太过玄奇又关系到他们七人的性命,以你一人之词恐难以令他们相信此事,找寻解药以你一家之力也恐难以办到,需集合各家势力才有可能成事,再者你已经到了御物中期,依靠那一点之力几年之内达到御物顶级不无可能,但他们七人要是到了御物之境我怕师妹会提前发难,但他们要是一直在气物之境中也不是个办法,这可有些为难。” “夫子,你有办法提升他们的修为境界?” “提升境界只能依靠个人努力或机缘,但提升区区气物之境修为却也不难,但我现在已是凡人之身,能帮到你们的也只是讲解其中关键诀窍,让你们少走弯路罢了。” “夫子你看这个。” 说完吕韩一抬手,一本书出现在依山面前,正是吕韩从冰火二老手中夺的《御物之境》。 依山身子微微一颤睹物思人,曾几何时他们每人都有一本同样的书。依山拾起缓缓翻开,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当时大战在即,先师恐战后纷乱就先把这《御物之境》的功法典籍赐给还是气物之境的我们。现在回想起来先师恐怕还是对大战结果过于乐观,要是把《化物之境》也一并传了下来本宗也不至于失了道统。” 随后依山合上了书,双眉一挑说道: “韩儿,你是从何人之处所得?” 吕韩一惊,他忘了这是杀人所得,而且杀掉的还是依山的师弟们。吕韩额头浮现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心一横,索性就实话实说,略一沉吟就把如何击杀冰火二老,击杀王凯阳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依山倒是没怎么样,旁边的夏城倒是听得张大了嘴巴合不上。吕韩看他的样子心中偷笑,要是告诉他在南城杀了几千人,那夏城不得吓死。 “他们三人吗!当年师妹偷袭我时他们也有从旁辅助,若不是当年还念一些师兄弟之情没下杀手,师妹也未必真能生擒于我,现在想来,这大概也是师妹计划的一部分吧。” 吕韩松了一口气,看来依山没有责怪的意思,于是又得寸进尺地拿出一本书,那本过时的名册。 “韩儿尚有一事不明,为何这御物宗名册中有这么多北城大户家主子侄在其上。他们也是御物宗的人吗?”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老夫回城之后便寻到了师妹依橙,那时依橙千里还有王凯阳他们十八个人已经建立御物宗,虽然规模很小仅几十人而已但也是一个宗门,并不难找。 那时候正是你吕家和董家双雄并立的巅峰时代,加之依橙师妹和千里师弟二人修为不高却为争宗主的位置明争暗斗,余下这十八人也分成两派互为牵制,谁也没有把建设门派放在第一位。 后来老夫带着陨星镯和掌门令牌回归,这才勉强停止了内斗,再后来我便广招弟子,多亏了吕子木的推波助澜才能招收到北城的富家家主子侄,这些人没有修仙的资质,仅是冲着御物宗的名头而来,而收下他们却是为了图他们的钱财以壮大本宗,他们只是来这里挂个名而已,直到买下北城这御物宗的老宅,御物宗才算是真正成立。 于是当日老夫代师收徒,认了这些门下弟子为师弟师妹,制作了这本名册以示纪念。 但千里和依橙这二人不和已不可调停,随着本宗壮大越发明显,于是老夫就明降暗升,把千里那一派以十五年为一期送去蛮荒古地,名义上是采集药草矿石,实际上是让他去那里培植自己的势力,蛮荒古地草药矿石无数,这些年想来,修为也会有所提升才是。算算时日,也是快回来了吧。” 吕韩心下一惊,十多年前千里就去了蛮荒古地?那我爷爷四年前失踪是不是也去了那里?吕韩收了心神,一指名册上的一个名字: “夫子你可记得这人?” “哦,枫林晚吗,记得,和她妹妹二月花是当年难得的双生天纵之才,只可惜被千里和依橙一人一个给分开培养,可惜了,怎么,你见过她?” “夫子,我见过她,她已经是化物初期了。” “十五年之期已到了吗?韩儿,依橙假冒于我号令枫林晚等人,你须先找到千里师弟,切记,只可信赖千里师弟,其他人等切莫泄漏我被困之事。至于你那同窗七人,你酌情处理就好。” 说完夫子又拿起那本《御物之境》沉思了起来。 “夫子不必烦恼,你看。” 说完,吕韩把一本小册子平放在依山面前,《敛气心法》。 “哦,有此心法无忧矣,” 毕竟依山年轻时御气宗还很兴盛,而且就在对面住了十年,他们宗门的心法虽然没有学过但总也听说过。 敛气心法可以收心敛气,将自身的气息,修为压低避过敌人的探查,御物宗的人对气的探查本身就不是强项,修习了敛气心法之后把修为压到气物之境就可以了。 “那,由老夫先讲解这本《御物之境》,再由你转授他们如何?” “夫子所传由我转授恐有遗漏,嗯不如这样吧……。” 一个时辰之后。 “韩儿,御物之境初期已经讲解完成,待他们学完融会贯通之后再来讲解中期,至于能学会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夫子,现在时间尚早不如把后面的都讲了以免留下遗憾。” “你这小鬼倒是现学现卖,难道说我还真能死在你们头里不成?也罢,索性就一起讲了吧,免得你们这些小鬼背后说老夫藏私。只是越到后面越是晦涩难懂,这时间吗可能要长一些。” “无碍的夫子,我们有的是时间。” 三天之后,小小的囚室之中依山依然在自顾自地讲解御物之境的心得秘法,对面的吕韩精神恍惚,早就已经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了,其间居然昏睡过几次,以前冒牌夫子堂上讲习最多半天,这已经连续讲了三天三夜了,夫子依然是兴致勃勃仿佛乐在其中的样子。 在这期间吾吾和吕韩曾经回到地洞,回到龙晶石主矿脉那里看了一下,结果那里的战事非但没停而且愈演愈烈,蔓延到了整条主矿脉,数十只超巨大的晶噬甲虫和无数从地下钻出的晶噬打了个旗鼓相当,有几只超巨大晶噬甲虫已经不支倒地,但死更多的是普通晶噬,尸体已经堆成山了。想从原路回去不可能了。 吕韩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夫子。 依山好像也没看他,自顾自地拿着那本《御物之境》唾沫横飞地讲着。 吕韩心下在想是不是他自己在这里太久了没个说话的机会,起个头就想把这十几年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 吕韩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腿上的吾吾,两天前吾吾已经把自己斜挎包里最后的零食都吃掉了,已经一天半没吃东西的她不住地埋怨自己为什么把那么多的零食倒掉换成了高爆手雷。 夏城趴在床上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他已经是三天没吃东西了。 吕韩和依山是无所谓,但这两个凡人要是继续下去可能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吕韩手一挥收了桌上的东西,对依山说道: “夫子,要不先到这吧,下回我再来?” 依山看了两个凡人一眼,“也好,这三天里老夫已经讲解到了御物顶级之境,回去之后要多多研习,不出几年定有所成。…怎么韩儿还有事?” 吕韩一脸猥琐的表情说道:“夫子,您这里还有什么法宝丹药什么的,反正你也用不上了不如赐给我如何?比如那个开启灵言……” “哼,无知小儿,老夫三天所讲皆为金玉比之法宝丹药强之万倍。至于那开启灵言,那就看你机缘了。” 吕韩略略有些失望,虽然夫子没有说透,只说要看机缘,如果天下只有夫子知道灵言,他要不说又何来机缘? 也就是说他把灵言告诉了别人,被困之前断然不会告诉他人,被困之后,能到此地的除了他师妹依橙之外也只有爷爷吕子木了! 想通此节,吕韩撂袍跪倒磕了三个头,感谢夫子,救命传道,授业解惑之恩。 转身要走却被夫子叫住,依山上前两步,一走动身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韩儿,你天赋异禀仙缘极深,望你大道有成之时莫忘初心,多为天下苍生福祉所虑,老夫多谢了。” 夫子躬身一礼,吕韩也急忙还了一礼,只是这情形有些似曾相识。 吾吾扶着夏城一推门走出了囚室。本来囚室之门是有锁的,一把凡锁可以困住失了仙术的依山,但又怎么能困住精通机关巧术的吕韩。 在这三天之中吕韩已经上去好几趟了。经过一条倾斜向上台阶,三人来到一间修炼静室,静室之中,古朴典雅,根据依山讲述,这里是他以前练功的所在,现在则是被师妹依橙占据。 推开房门,久违的阳光终于照在他们三人的脸上。外面是处庭院假山花池,绿竹翠柳,这里正是北城御物宗,吕家的对面。 远处还能听见刘染他们几个对练的叫喊声。这三天里吕韩上来过几次,发现偌大的御物宗竟然没有几个人在。想来都调去北城北郊搜寻陨星镯去了。 这几天吕韩也想过是不是先把他们二人先送出去但后来就放弃了。没有把他们二人送出去的主要原因不是忌惮御物宗里留守的那几个看家的人,而是那个护派大阵“御尘阵”。 根据依山讲述这“御尘阵”是御物宗的护派大阵,当年依山接管这里后就开了历代流传下来的阵盘布下此阵,以作防御。 此阵是主防的阵法,外人若无御物宗身份令牌是无法进入的,但从里往外走却是毫无阻拦,吕韩要是送了二人出去自己可就也进不来了,虽然他有王凯阳等人的身份牌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万一大阵不识自己就真进不去了。所以就硬让二人饿了三天。 这三天里吕韩还发现这偌大的御物宗密室不少但都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低价灵剑储物镯倒是有很多,吕韩随手收了几件。莫非这假夫子把一个宗门的宝物都放到她的陨星镯里了? 难怪她要调动全宗之力去找,这个御物宗现在就留了几个气物之境看家,吕韩神识一开如入无人之境。吕韩把整个御物宗搜了遍,倒是让他找到了几桶“破轮草”的汁液一看这桶上标记, “果然与他有关。” 吕韩随即用御物镯收了一桶破轮草汁液,就匆匆离开。 回去之后,吾吾还抱怨吕韩怎么没找点吃的回来,这御物宗里人人修仙根本不用吃饭,花花草草不少但就是没有果树,唯一能吃的也只有那破轮草的汁液了,吕韩又怎么能给二人吃这个。 吕韩带着吾吾和夏城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墙下,十几张书页平铺开来,自己和吾吾带着半昏迷的夏城坐了上去,很轻松地就飘过了御物宗的院墙,果然吕韩再想飞回去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了外面。 回到了吕府,吾吾拖着夏城就直奔厨房。到了厨房也不管夏城了,在筐里找了棵白菜蹲在地上就啃了起来。 夏城则往里爬了两步,微弱地说了声“水”然后就昏了过去。 在后厨切菜的小七见这两人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华丽的收刀入鞘说道: “这不是吾吾吗?你和夏城私奔三天就回来了?怎么样,城外不好混吧,还是吕府好,包吃包住还有水喝。” 说着就倒了一碗水,啪的一下就泼在了夏城的脸上。夏城被水一激紧爬了两步一头扎进缸里喝起水来。 “私什么奔啊,赶紧给我炒几个菜,慢了我毙了你!” 吾吾这才反应过来,这都到了厨房了还啃什么菜心,直接叫小七炒菜不就完了。这时夏城已经喝饱了水挣扎着去找馒头了。 “行,给你俩单开个小灶,菜饭马上就好。话说回来你俩真的没有私奔吗?外头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小喇叭小七说归说手下不停,麻利至极。 “谁传的,是不是陆叁陆肆,等我吃饱了我就毙了他们。” 吾吾也爬到水缸上喝了起来。 “哎吾吾,这缸水我还要呢,别把头放进去!” 后来,吾吾和夏城私奔的传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吕府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人也没有办法辩解。最后就默认了。 “对,我跟夏城就是私奔了,怎么样?” 吾吾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夏城则是满脸通红。因为吕韩已经下了严令让二人保守这三天里的秘密,特别是夏城。夏城可是在旁边前因后果的都听见了,好在夏城十分的老实吕韩道也放心。 吾吾睡醒时夫子就已经在开始讲课了。她是什么都没听见也就不用嘱咐什么。 吾吾用枪,吕韩有圣经在手,最后不归剑给了夏城,吕韩一再叮嘱此剑重要,不要轻易示人,夏城也是有分寸的人,把剑藏在吕家库房他平时坐的桌子下面了,除了他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