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慈祥地拿出几颗糖来分给孩子们，得到糖的孩子欢笑着，有人还伸手帮忙。 京郊的百姓，或是在城里有些土地的，种了菜，吃不完，会拿来卖，不同的是城外的人想卖货，进城门时须交几文的进城费。 这老婆婆许是年纪大了，动作并不麻利，在一众快手快脚的摊贩中，便显得有些迟钝。 那些摊贩来自各处，互不认识，也没有人去帮忙。 这时，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个鲜衣怒马的华服年轻男子纵马而来，他们说说笑笑，丝毫不在意这街上还有行人。 马蹄很快，不过这一片的百姓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听见马蹄声，脚下顿时像踩了风，立刻就躲到了街边。 那老婆婆的动作不由也加快了些，只是，她之前太慢，东西还没收完，此时便算加快，也来不及了。 四五匹健硕的马飞驰而至。 有人发出惊呼。 这个老婆婆，要倒霉啰！ 可谁也不敢出手相救。 人又怎么跑得过马呢？过去救，搞不好搭上自己的命不说，搞不好冲撞了贵人，没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过去，拉住老婆婆的手，飞快地将她拉到了街边。 那马匹几乎是擦着老婆婆的背而过，风带动了她花白的鬃发，惊险之极。至于两个筐子，一个被马蹄踏飞，一个被撞翻，但好歹人没事。 有人低呼叫好。 那几个年轻锦衣男子欢笑呼喝，也有人斜乜了一眼，马蹄也没停，呼啸着离去。 看着那些马离去，百姓们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是官家子弟，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上次也有人躲闪不及，被撞得吐血，不但没有得到赔偿，还被抽了鞭子，告到衙门都没有用。 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大多有自己的跑马场，但是却喜欢大街上纵马，真是作孽哟！ 老婆婆弯身向救她的人道谢。 众人看着那虽垂发遮了半边脸，但细看却长得很是美貌的女子，不禁惊讶，有人道：“小姑娘人美心善，好人有好报！” “还是小姑娘反应快，不然这婆婆可就没命了！” “婆婆，你得好好感谢这小姑娘，她可是拼了自己的命救的你！” …… 这些话多少带着些实心实意，毕竟，兔死狐悲，他们这些底层百姓，虽无力对抗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的淫威，却还保有骨子里的善良。 老婆婆道过谢，转过身，去拿筐子。 在她转身走了三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安伢子！” 老婆婆身子一僵，脚下不觉顿住，不过，她很快又往前走。 只是，一只手猛地搭在她的肩头，一个声音清冷悦耳：“左洪安，还想往哪儿去啊？” 突地，老婆婆身子一矮，脚下猛地向后扫去，刚刚还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模样，此时却十分矫健有力。 这时，一阵劲风，她头顶的花白发套掉落地上，露出青色的发丝。 一个青丝如墨的人，顶着一张六七十岁皱纹满布的脸，还有那敏捷的身手，怎么看怎么诡异。 有人惊奇道：“怎么回事？不是老婆婆吗？” “这都看不出来吗？听说有些厉害的人，会改变容貌，这个人换成这样的样子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老婆婆能有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瞎？这都看不出来，这哪里是个老婆婆？老婆婆有这么快的反应？” “这小姑娘也挺厉害的，你看，那老婆婆眼神多凶啊，这是想把小姑娘打死，小姑娘还轻轻松松的！” …… 在众人的议论和看热闹中，楚南柠已经和左洪安过了好几招。 左洪安倒也是个人才，他的悬赏令都挂在京城的公告榜上了，他竟然还不走，玩大隐隐于市那一套。 而且他的易容术也很高明，扮老太婆的样子，也像了个九成九。 只是，他忽略了，他到底是男人，骨节粗大，而且，他是年轻男子，扮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手上的皮肤难以遮掩。 左洪安目光凶厉，冷视着楚南柠，一边出手，一边低喝：“你是什么人，为何与我过不去？” 要不是刚刚这句“安伢子”，太像他们左家族长叫他的声音，他根本不会露出破绽！ 楚南柠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乖乖就缚吧！” 左洪安当然不会乖乖的。 不过不要紧，楚南柠的身手，对付他丝毫不在话下。 左洪安在连过几招后，感觉到沉沉的压力，他眼神一狠，便想抓个人来挡在前面威胁。 楚南柠早看出他的心思，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左洪安扑向一个妇人时，她脚下一勾，身子一闪，一个旋身，将人踢翻。 那个差点被抓了当人质的妇人吓得软倒在地，刚刚左洪安的眼神，让她吓得走不动路。 左洪安还想站起，不过楚南柠快步上前，飞速在他身上连点几下，左洪安顿时动弹不得。 楚南柠将人后领提起，带着人闪身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这些百姓在经历官宦子弟当街纵马之后，又见了这么惊险的一幕，不禁发呆，有人道：“要，要不要报官？” “报什么官？那老婆婆一看就不是好人！” “对，小姑娘刚开始能救人，就坏不到哪里去，反正小姑娘赢了，有什么好报官的？” “真可怕，那人刚才要抓张婶子的时候，眼神好像要鬼一样，太恐怖了！” “谁能想到和我们卖了一天菜的人，竟然是个假婆婆？” “你们看清这小姑娘的脸了吗？” “头发遮了，看不清，不过觉得很得很好看！” …… 在这些街头百姓的议论中，楚南柠将左洪安带到了一个空宅子里。 京城里地价贵，几乎寸土寸金，但也有很多有钱人买了宅子空置在这里。楚南柠将人扔在空旷的院中。 她蹲下身，在他的脸上鼓捣几下，揭下一张浅浅的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做得很精致，刚好贴合脸部，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人皮面具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瘦男子，那男子还有两撇鼠须，和刚才那满面皱纹的老妇相比，完全的天差地别。 这就是他会易容的秘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