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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仙翁原来是故人(1 / 1)

秦亭的声音忽然闪过,秦愚朝侧身看去,穆苏湖猛然消失,瞬间,他被一只铁笼罩着,却能看到铁笼外的无忧。而他则漂浮在海面上,笼子在他四面八方。 她站在自己眼前,浪花还在拍打着她的裙边,那熟悉又明媚的声音。 因为……每次让我能安心,让我敢坚定自己的,都是五郎。” “五郎是个英勇无畏的人,我也想像五郎一样。” 秦愚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去,却怎么也伸不出笼子,抓不住浪花,也抓不住她的裙摆……只有不断淹没他的海水,在让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耳朵开始轰鸣…… 无法活动的四肢,无法落下的泪水,全要被海水淹没。他仿佛无动于衷,任由堕落。 可无忧却躺在了他的对面,将手伸进了笼子,十指相扣,将他的手,慢慢从海水里拉出来,将他的身体,再拉回水面! 耳边的波浪声霎时宁静,唯有火苗蹿动、干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人未死,万事可为。” 她将秦愚的手拉出了笼子时,牢笼瞬间粉碎,海面将二人托起,他们的海天都颠倒,唯有对方还在眼前! 迷雾渐渐隐退,秦愚睁开眼睛时,就看见无忧正在焦急的等待自己苏醒。 他沉默着撑起身子,深深的望着身边的无忧。 秦愚不知道这里是海还是山,唯有眼前人,还是心里人。 那个把他解救出来的人。 “五郎?” 秦愚收回神,和无忧站起身时,这才看见对面走来的一位灰衫道者。 他胡须飘飘,满头乌发,与那位白发道者完全不同。 这人腰间佩剑,怀里抱拂尘,是遁仙门人模样。 “刚刚那是蓬莱山山神座下鹤发童子对外来者设下的迷雾阵,二位通过考验,要让我救人,就请随我来吧。” 秦愚和无忧对视了一眼,才跟上去:“什么考验?” “刚刚的幻景。” 无忧想了想那高有几丈能碰到苍穹的降寒,才反应过来,实在不真实。 “鹤发童子是隐士羽化成仙,他认为修仙不易,必须让人通过幻景,若不通过,便不可在此留下。” 潭月笑了笑,继续说:“人都是这样的,自己苦,也不会让别人容易。” 听到潭月的话,无忧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却不曾见到鹤发童子的人影。 “你看到什么了?”无忧问秦愚。 然秦愚却没有回答无忧,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带着无忧,跟随潭月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了宛若仙境的湖泊之上。 湖泊被云烟缠绕,看起来平静无比,却又显得无比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那静如银镜的湖面就会支离破碎。 湖其中有一浮石小路,踩着石头,就可以走向潭月的隐居修道之所。 被一棵桃花树所包裹着的屋子,大门两侧,写着一句诗。 浅浅湖光山间游,漫漫长夜波澜起。 无忧走到门口,伸手接了一朵随风而落下的桃花,惊叹:“还真是桃花,却极少见到有长这么大的桃花树。” “这里是蓬莱山,有很多在陆上见不到的东西。”秦愚笑了笑,示意无忧进屋。 屋内古色古香,又无比亮堂,陈设与装潢,却叫无忧有那么一点怀念起桃源小村的滋味。 “我最近还在突破瓶颈,鹤发童子说我若看开,即可羽化成仙。”潭月看着秦愚和无忧坐下,笑着继续道:“外面的湖,便是我的修习心境。你们能走到这里,就说明你们与我修习有关。” “我们……”无忧看了一眼秦愚,继续说:“只是来求药的。”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啊。”潭月笑着拂了拂胡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无忧和秦愚对视了一眼,秦愚才开口说话:“我是秦五郎,她是我的朋友,叫小悠。” “秦五郎?”潭月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追问:“大津的秦氏可不简单,倒不如说来你的身份?” 秦愚原本也没有打算隐瞒,便实话实说:“晚辈上京人氏、先帝与冬地王女独子,大津桓王、冬地王孙秦氏愚。” “五郎的名字,前缀一直都这么长吗?”无忧关注点倒有些新奇。 秦愚笑了笑,继续道:“我无官无职,无字无号,若非如此,只会更长。” “你是穆阿凉的孩子?”潭月的神情陡然变化,倒有种故人相逢的惊叹模样。 可秦愚从来没和他见过。 “你认识五郎的母亲?” 潭月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感叹着晃了晃手:“岂止是认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龙须来的,而那龙须,就是阿凉娘子的。” “什么?” “但……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阿凉娘子的孩子?” 无忧望着屋外猛然卷起的大风,心中也又些陡动。 她拔下头上那支秦愚赠给自己的簪子,递给潭月:“你看着是不是阿凉娘子的遗物?” 潭月伸手接过来一看,竟然双手颤抖起来,连声音都跟着抖着:“对啊……我怎么会不认识………这是我篆刻、送给阿凉娘子的……” 秦愚捏了捏手,他没想到无忧是如何猜中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更没想到,这簪子的雕刻者,就在自己眼前。 往日的回忆如同一页一页的陈黄旧纸,呼呼啦啦的在两人之间,被风吹开。 “这是我母亲的陪嫁给我的,我母亲去世前,宫里到处都是人,她的东西都要下葬,唯有这只簪子,她让守在身边的陪嫁偷拿走了。说是要我留个念想,这是一对簪子,还有一支……”秦愚看了看被风吹进窗户的桃花:“在上京桓王府。” “这两支桃花簪,我该怎么存呢?” 年幼的秦愚,坐在棠棣宫前,身上还披着孝衣,一边哭,一边问陪嫁女,这个问题。 “簪子对郎君的确用处少,郎君志在千里,但也要不忘根源。” “那……”小秦愚一手拿一只簪子,思考半天才说:“那一只留在家里,一支我拿着吧,随我去我去的地方。” “这样,你阿娘既帮你守着家,又能陪在你身边啦。” 一支留在故乡,一支与他漂泊的脚步相伴相随。 “真人为何认识我母亲?我母亲又为何,会给您龙须呢?” 看秦愚急切的想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时,潭月只叹了口气,他将簪子又还回无忧手里,那沧桑的声音才在喧嚣的风声中想起。 “我已经忘了那是哪一年了,江湖风云不断,爱恨纠缠,遁仙门似乎都要忘了,为何修道。我云游四海,来到上京,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听闻传说里的修仙秘籍,也在上京。我便云游到了上京,我喜爱吟诗,知道上京才子文豪颇多,曲水流觞又是十分著名的,我与你母亲,便是在曲水流觞上认识的。” 穆阿凉女扮男装的本领很高,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长得俊俏,潭月也不曾发现,只觉得这个人,虽然作诗写词不工整也没多少含比,却常常一语惊艳众人。 穆阿凉最拿手的就是绝句,短短几个字,却满富意境。 “我与你母亲结成好友,一直到她来和我坦白,我才知道,这郎君,竟然是女儿身!” 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郎,平日里侃侃而谈的潭月,却也张不开嘴。 原来京城里惊艳四座万人空巷的美人,就是曲水流觞宴里,坐在自己旁边,和自己喝酒吟诗的小郎君! 接着,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告诉潭月,说自己要嫁人了,嫁给自己爱的人。 她脸上浮现起的娇羞,是潭月从未见到的,然穆阿凉视他为知己,如今才与他坦然相见,她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也只是希望自己的知己,能支持她的决定。 潭月能做什么呢?他也只能站在穆阿凉这一边了。 然穆阿凉为了解决兄弟矛盾,选择嫁给皇帝,但潭月知道,穆阿凉要受多大委屈。 “她是要在天地间遨游的高傲的龙,为了你父亲,她选择了皇宫大内那种四四方方的地方。” 可潭月看得出,穆阿凉甘之如饴。 穆阿凉为了和潭月告别,今后入宫难以再见,就说再来一场,过去二人经常玩的赌约,三日内对出对方出的诗句,若对不出,便提着桂晏酒楼的酒来寒亭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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