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莉莉娅小姐回到克里塔帝国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克里塔的格兰赛尔领，”这是蕾安夫人的提问。 柯洛缇轻轻的点头，承认了这个说法。“如果奶奶没骗我的话，她从哈雷留学回到克里塔之后就一直在格兰赛尔领，没有出去过，当然，也没有结婚。” “奶奶还说过，格兰赛尔领的人生活都差不多，况且，克里塔帝国生活的人并不是这么重视知识，即使奶奶很聪明，在那边也只是勉强度日，后来捡到我回家，生活就更加困难了。” “那……她为什么要回克里塔？”尤尔根公爵低声询问道。“那个时候的我虽然不是公爵，但是只是安置一个朋友的生活也并不困难……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离开，她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爷爷……”阿妮艾丝看出了尤尔根公爵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却被蕾安夫人示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蕾安夫人看了看柯洛缇，微微闭上眼睛，示意着柯洛缇继续说下去。 柯洛缇也没有这么天然，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是，既然是艾雷斯坦公爵的请求，又是奶奶的朋友，那么继续说下去，也没问题。 “她说……她好像给朋友添麻烦了，不想让他为难，就离开了。” “……”尤尔根公爵的拳头微微紧握，表情也渐渐动摇起来， 柯洛缇看到后，也暂时停下了话语，直到尤尔根公爵冷静下来，才继续开口道。“不过，如果公爵真的和奶奶是朋友的话，我想，奶奶应该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她还说过，在哈雷帝国留学的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有着和自己兴趣相同的朋友，还有和自己兴趣有些不同的朋友，友善的人，有冲突的人，温柔的人，严厉的人……这样的人在克里塔不是没有，但是，在哈雷的时候确实感受得最清楚。” 说到这里，柯洛缇又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铁做的，上面满是锈蚀的痕迹，但是上面的雕纹，尤尔根和蕾安都很熟悉。 “奶奶说，这是她从朋友那里收到的礼物……黄金做的书签，不太实用，也很重。不过，在那边生活的时候为了养活我卖了不少，现在只留下两根书签了。” 柯洛缇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置着两枚金色的书签，那是纯金的，有些薄，但是上面被擦得很干净，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应该是装满了慢慢一盒的，现在却空空落落的。 尤尔根颤着手，将里面的书签取出来，动作生涩但却又非常熟悉的将书签抽开，里面雕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蕾安”和“艾尔梅亚”。 蕾安自然就是蕾安夫人，而艾尔梅亚，则是风暴之眼魔法学院创始人的名字，尤尔根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自称学识过人，足以和开创了魔法学院的艾尔梅亚初代学院长相提并论，于是在给书签刻字的时候才没有使用自己的名字，事后也被蕾安骂了一顿，但是莉莉娅还是开心的收下了，尽管表情复杂。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用自己的名字吗？” “算了，老老实实就不是你了，大学士先生。” 昔日好友的声音如今萦绕耳旁，尤尔根紧紧的，却又担心损坏而不敢太用力，矛盾的心里完全的体现在了他手中的动作上。 金制的书签，自己和蕾安各放了十枚进去，如今各只剩下一枚。 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尤尔根又将书签缓缓的放入盒子里面，脸上渐渐浮现出了苦笑。“呵，明明是这种庸俗的东西，全拿去卖了还能换点吃的呢。” 学者不太希望自己的目标和关系中与金钱牵扯上关系，因为那会让人感觉很庸俗，只是，当时自己和蕾恩选择金子来做书签，纯粹就是因为它看起来亮闪闪的，就像是上面的名字在发光一样。 也是因为对钱太没有观念，后来才明白，即使对于自己而言普通的金制品，对于莉莉娅而言也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用的东西。 自己那个时候究竟是给莉莉娅添了多少麻烦呢？怕是已经数不清了。 尤尔根将书签好好的放置在盒子里面，推给柯洛缇，柯洛缇犹豫了一下，又回推给了尤尔根。“请您收下它吧，公爵大人。” “……是莉莉娅不要它了吗？”尤尔根看起来有些失望，但是，还是伸手去触碰铁盒。 但是，柯洛缇轻轻的摇头道。“不，这是奶奶托付给我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或许还给公爵大人会比较好……奶奶知道的话，也会同意的。” “呵呵，你这是什么表情。”蕾安夫人捂住嘴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了你的手中，你不觉得这很有象征意义吗？如果你实在在意的话，干脆去找莉莉娅聊一聊怎么样？反正现在也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正好家里的事务也不用你操心，索性，把莉莉娅接到这边来怎么样？当然，我也要一起去。” “嗯，继续在孩子们的面前露出伤感的表情，属实不太像话了。”尤尔根的脸上也稍微展现出了笑容。“是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稍微去一趟克里塔吧，正好还能把阿妮艾丝的事也一起办了。” 这么说着，尤尔根便打算询问一下柯洛缇，关于她奶奶莉莉娅现在的位置。 但是突然，尤尔根和蕾安注意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不光是柯洛缇和丽斯，甚至是阿妮艾丝也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不，阿妮艾丝有些不同，就像是刚刚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一样，但是现在似乎不太好开口。 “你们怎么了？”尤尔根疑惑的问道。“哦对了，既然是莉莉娅的孙女和她的朋友，你们以后在弗兰克斯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正好我是风暴之眼的现任学院长呢，柯洛缇你要不要进去读书？以前的莉莉娅也在这里，而且成绩还挺好的。” “那个，爷爷……”阿妮艾丝等到尤尔根说完之后，找机会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尤尔根看着周围的人的表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阿妮艾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着该怎么样说出口。 但是，柯洛缇看着尤尔根的样子，看着他手中的铁盒，便开口道。“公爵大人，我奶奶她……已经去世了，就在我来弗兰克斯之前，大概距今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 “咔！” 那是犹如某种东西破碎开来的声音，即使房间中因为柯洛缇刚刚的那句话而无比的安静，但是，众人却又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一样。 喜悦的表情渐渐从尤尔根的脸上褪去，眼神也渐渐变得浑浊起来，空洞，无神。 尤尔根慢慢的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完全顾不上周围人担心的目光。 柯洛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阿妮艾丝是一样的，但是丽斯和蕾安分别拦住了她们，蕾安轻轻摇头。“……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