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身上发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现在是不是红色的,但他的视野并没有变成红色。 周围的一切都有些奇怪,并且陌生。 明明是普通的冬季树林,但在他现在的观察下,却各处都显得怪异不已。 被风吹拂的树枝上掉落的树皮碎屑,在基尔的眼中缓慢的下落,然后在跌落后将地面上腐叶中的几颗土壤砸起少许。 不远处一个树干上端,正抱着一个小小的松鼠,那个小东西好奇的看着这边,尾巴缓慢的摆动着。 似乎是发现有人类正在盯着它,那个平常灵敏的小东西,在基尔眼中这回却笨手笨脚的慢慢跳下树干,落到了下面的树枝中躲藏。 看着那个小松鼠缓慢的下落,基尔这才意识到,并不是周围一切都变得怪异,而是他自己在吃了蘑菇后变得奇怪了。 世界似乎变慢了? 不对,基尔摇摇头。是他整个人变灵敏了。 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这种情况很好,但基尔知道,这蘑菇肯定是有毒性的,只是可能毒性并不致命而已。 摸摸胸口贴身的农神徽章,他希望这个徽章能够治愈他吃了蘑菇后产生的不良反应。 知道蘑菇的效果会持续大半天,所以基尔跑远后,就从另一个方向折返回去。 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如今已经是黄昏,那些死了三个人的盗匪也不可能连夜撤离。毕竟他们不是基尔,并不能稳妥的在夜晚翻山越岭。 所以那些盗匪只好将同伙的尸体收拾一下后,草草埋葬在火堆边上。他们也正好在这个火堆旁警戒休息。 “你确定那个人跑掉了?”一个满脸胡子的盗匪质问着之前出去追踪回来的三位盗匪,在波普死后,现存的七人中,就他参加落袋洞盗匪的时间最长,几人自然而然的将他认为现在队伍的拿事的人。 三个人互相看看,回答道:“是的,那个人杀了顿尔克后就一路跑远了。我们怕被那个人一一击破,就退了回来。” 手里抚摸着死掉盗匪的武器,这个满脸胡子的盗匪看看周围的人,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人身手怎么样?他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盗匪们讨论一会儿,都各自觉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另两个经验丰富的盗匪的话,只能说能保住自己,想要取胜,却是很难。 毕竟大家平常都在一起训练生活劫掠,各自的战斗水平大家都各自清楚。一对一取胜都不容易,更不要说一对二,还是在同伴叫喊出来之后,他们快速返回的极短时间里完成战斗胜利,然后逃离。 更是在逃离的时候,还反杀了他们中的一个投矛手。 对于这人的身手,大家一致得出了结论:如果要战斗的话,一定要全体杀过去,在可能损失一两个人后,宰了对方。 想要生擒基本不可能,除非能好运的打落对方的武器。 其他问题接踵而来,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那些逃跑的民众跑到这里就失去了踪迹,然后就杀出了这么一个身手高超的人。 七个人讨论一番,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那些逃跑的民众们,知道这里有着那个人,所以他们是专门过来寻求帮助的。 从他们被杀三人看,那些民众的主意得逞了。不消灭这个人,想要在附近找到那些躲藏起来的民众,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他们想要搜索民众,就得散开来找,但这又会被对方逐个击破。一旦他们人手再损失上两个人,他们这些被派出来追击的队伍,就不能保证稳妥的找到击杀那些逃跑的民众了。 “看来是让那些该死的泥腿子找到了一条生路啊。不过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藏身在这里?”就在这个满脸胡子的盗匪一边扣着胡子上的污垢一边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 旁边做扎营准备的同伙有了新发现,一个距离火堆不远处的小地穴。 几个盗匪都围在地穴洞口向里张望,片刻,从小地穴中爬出了一个盗匪:“里面很小,但的确是有人挖开居住过。只能住一个人,肯定是那个人之前在这里住着的。” “该死!这样一个人躲藏在这里,还帮助遇到的民众,他肯定不是出来进林子的新盗匪。难道,是冰汛关里专门派出来侦查的战士?”有盗匪提出了一个可能。 这让周围的盗匪吃了一惊,毕竟之前虽然每年民兵都会来清缴在郡边境上肆虐的盗匪,但对躲藏的很好的落袋洞盗匪来说,这反而成了他们近几年崛起的机会。 毕竟其他的盗匪团伙每年都得损失人员和物资,而他们每年都没有丁点损失。这让他们人手上每年都在增长,除了与其他盗匪团伙火并或在劫掠中损失的人手,他们就没有其他的死亡了。 能出来干盗匪的,都是年轻的无地年轻人,要不是没有工作,要不就是想赚快钱。都是年轻人壮年人,所以每年因为疾病死去的人基本上没有。 同时,其他的盗匪团伙都得在冬季民兵清缴的时候往山脉深处逃离,这一来一回,死在野外恶略条件下的盗匪都不少,更随时会碰见凶残的猛兽和只在故事中出现的魔兽。 相反,落袋洞盗匪则年年都安全的窝在山洞老巢中,只要做好洞口的隐蔽,并且减少每天生火的次数,他们每次都能避开民兵的清缴,舒舒服服的养精蓄锐,一到春天天气变暖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出去大肆抢劫。 其他的盗匪都还在山里往回赶路呢,他们就能吃上每年的头次劫掠红利。 这么多的优势和逐渐壮大,肯定会惹到其他盗匪团伙的眼红,或者让冰汛关里庸碌无为只知道收税要钱的士兵和关卡官员们不舒服,感到威胁。 所以说,这里隐藏的那个人,是被派来隐蔽侦查他们的吗? 对于这个结论,七个盗匪都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了。感到局势不妙,他们自发觉得应该将这种事情早点告诉他们各自的头领。 好让头领们提早做好准备。 -- 就在盗匪们商讨完了,然后用多余的兵刃沿着火堆边上挖了一个半掩埋的坑,作为晚上休息的地方。 周围有躲藏的逃跑民众,还有着一个身手不错的战士,这让他们不敢大意的都去休息,只好两个人休息,五个人放哨的方式,不停的轮换休息一下。 不远处,基尔隐蔽在一颗树后,刚才听了那些盗匪异想天开的讨论,让他简直都要笑死。 因为情报的不足,这些盗匪就从他们知道的角度随意猜测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方向,结果自然是南辕北辙了。 基尔觉得,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并不知道被关押的民众是被他给救出来的,还以为是民众们杀死看守,自个逃了出来。 握紧武器,基尔看着在火堆光亮处警戒的盗匪们,判断着哪里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他觉得,这些盗匪估计是不敢在夜色中追击他,与他在黑暗的山林中交战,他也听到了那些盗匪说的了,他们人数一但到五人,就得撤退了。 毕竟五个人想要对付二十多人的民众虽然足够,但也有全灭的风险。毕竟困兽犹斗,鱼死网破的相似道理,对于这些经常打劫的盗匪来说,一定是经常遇见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盗匪都是怎么处理那种情况,但这七个盗匪肯定是没有那种本事的,人员一旦损失,肯定是先返回再说。尤其是他们又无意中知晓了‘隐藏’在这里的那个身手不错的战士的一个情报。 基尔在黑暗中变换着距离位置,他要在蘑菇的使用效果减弱之前,在效果最大的情况下杀上至少两个盗匪才行。 直接冲出去不行的,毕竟双拳不敌四手,更不要说双拳面对十四手了。 掂量着手上的长枪,基尔想起了天黑之前的那一投矛,说真的,那时真的是鬼使神差的一击。他初次受到蘑菇的影响,整个人有些像是喝多了,昏昏沉沉的,但战斗的能力反而意外的很强。 判断了一下距离,基尔在黑暗的森林中,长枪的枪头方向瞄准了火光中警戒说话的盗匪。 -- 盗匪们两个人窝在靠近火堆的浅坑中舒服的休息,其他五个人便一边警戒着黑漆漆的四周,一边闲聊着老巢中屈服于他们的那些被俘女人。有些女人已经为固定的盗匪生儿育女,已经算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有了这些人作为劝解和‘表率’,最近一段时间新抓来的被俘女性,屈服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这让一些没有女人的年轻盗匪颇为兴奋,整天嗷嗷叫着要出去劫掠人少的那些迁移民家庭和人数少的旅行者,也不管劫掠那些人收获很少,战斗损失很大。 一个盗匪在闲聊中吹嘘,最好对付的就是一些有一定规模的商队,不需要战斗,只要在无人的道路上堵住那些商队,那些商人就会乖乖将一车货物留下,交出全部的金钱。 这个盗匪认为这种劫掠是一种效率最好的劫掠方法,就连头领们都这么认为。毕竟每次都要血战才能到手收获,这也不是很好。尤其是那些明明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货物,那些拼死抵抗的人,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少的损失。 这个盗匪拉开胸口的皮毛衣物,露出了满是愈合伤口的疤痕,他骄傲的给其他盗匪吹嘘着,这些都是在一次次劫掠血战中留下来的。 胸口上的伤痕中,有弓箭留下的,有砍刀划出来的切割伤口,也有被人狠狠咬出来的一个清晰咬痕。 暂时作为队长的满脸胡子的盗匪不屑的切了一声,也迎着火光揭开了胸口的皮毛衣物,让其他盗匪看清楚自己同样有着各种伤口,他还拨起衣袖,展示两臂上交错的伤口。 就在他和那个盗匪互相展示各自战斗中留下的伤口时,从他们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五个立马反应了过来,各自按照说好的怒吼一声,叫醒睡着的两人,然后统一的手握武器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黑暗的树林中脚步声一个急停,接着就是一道略微反射着火光的东西闪过,一把长长的长枪发出呜的一声,直接命中了首先展示自己伤口的那个盗匪。 谁叫他离得树林最近,而且还将自己的胸膛漏在外面。 长枪正正的撞上了那个盗匪的胸膛,尖锐的枪尖砸碎了对方的胸骨,锋利的枪刃将对方肋骨与肺叶都一击而断,然后又从对方的背后直直穿出来。 对方背后厚实的毛皮一点用处都没有,长枪的枪杆穿透了一半才停下来卡住。 这个盗匪低声哀嚎一句,然后脱力跪下,倒下的身子正好被长枪的枪杆撑住。 看到刚才还在互相比拼伤口疤痕的同伙死去,其他四个盗匪一声发喊,猛地冲向了投枪飞来的方向。 基尔在投出长枪后,就向后急退,在将追来的盗匪引到漆黑的树林中后,看到对方四个依旧互相挨着向他追来。 基尔觉得时机不好,便转向绕着火堆的圈子方向,在漆黑的树林中跑圈。 那两个睡起来的盗匪抽出武器,一起来就看到一个同伙死去,便结伴向着黑暗树林中发出声响的地方冲去。 他们一边冲过去,一边开口叫嚷是不是自己人,是的话开口。 基尔自然不是他们自己人,所以并不开口。而那两个直冲他过来的盗匪也明白对方不是自己人了。他们俩一人是砍刀木盾,一人是提了一个大木棒,这个大木棒的上端还反射着金属的反光,基尔在对方动作变慢的感觉中仔细一看,原来对方在给木棒的顶端箍了两个金属圈,圈上反刺着好多尖利的铁钉。 这种类似狼牙棒的武器对付没有正式盔甲的敌人实在是好用不过,一旦被伤到一点点,基本上就会被那些锋利尖锐的铁钉刮烂衣服,刮走皮肤和底下的血肉。 那种身体被撕裂的痛苦不是人类能忍受的,基本几下子,就能将人击倒并且因为满身流血伤口,很难救治。 这个使用带钉大木棒的盗匪嘴里怪叫着,什么今天要杀上五六个人才能让他满足。 既然对方喜欢死亡与凌虐,基尔就满足他。 长剑出鞘,脚步加快,正面向着这个盗匪冲去。 那个拿着砍刀木盾的盗匪比较谨慎,宽大的木盾遮挡住身体正面,只从盾牌上部,露出半个脑袋,砍刀正被他的右手向后搭在肩头,随时可以向前方甩出劈下。 他的脚步沉稳,不急不忙的跟在打前的盗匪身后,由于两者并不是在同一个头领手下干事,所以这个盗匪有心让前面冲着的盗匪试试这个杀了他们三个人的战士,伸手如何。 两者相冲,极短的时间就相互靠近。使木狼牙棒的盗匪虽然冲的前,但战斗经验还是有的,他每次战斗都非常勇猛,用手上的武器残杀那些敢于抵抗的民众商旅。因此,他先是将狼牙棒向前顶出,利用木制狼牙棒顶端钉着的一个尖利金属刺,试探交战的未知战士。 基尔将对方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他脚步交错,身子放低,在靠近的一瞬间,他稍微偏离了对方的武器攻击方向,超对方无遮挡的一侧靠近。 长剑在基尔身子放低的时候就开始蓄力挥动,因为在基尔眼中,着两个盗匪的动作都不快,所以他这一剑是用上了全力,直接一剑底斩而出,将这个交手的盗匪迈出的一条腿砍断。 碎裂的肌肉碎屑与血淋淋的断骨碎块从剑刃下跟着飞出,留在原地的是那个盗匪的一只断腿。 “啊?啊!!!!”一脚踩空,这个盗匪眼中的敌人消失不见,然后他自己就莫名跌倒。 ‘我怎么会跌倒呢?’他倒下后一看,原来他的那只脚还在刚才前一步的地上立着呢,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前进,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腿被砍断了。 盗匪发出惊恐的大叫。 基尔一剑断腿之后,接着自己小幅跃起,趁着那个使刀盾的盗匪吃惊的当口,直接一个飞腿蹬踹在盗匪正面的盾牌上。 基尔将腿绷紧,让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蹬踹的一刹那成为一个整体。 他全身的重量,武器的重量,衣物的重量,身后背包中物资道具的重量,全部都汇集在这一脚上。 咚! 沉闷的一声响,被踹中的盗匪竟然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甚至他的双脚都在短暂的时间中离了地,整个人倒飞三米多,落地后又一直滚动,直接滚进了他之前休息的土坑中。 基尔自己则在踹飞使刀盾的盗匪后,自己在空中凌空顿了一下,然后另一条腿着地站稳。 他跺了跺脚,缓解一下腿部的麻痹感,然后转身冲向了被砍断小腿,正抱着腿哀嚎的盗匪。 这个盗匪虽然痛苦的抱腿哀嚎,但抬头看到了那个战士冲来,自己的同伙却不知道在哪。他疯狂的将一旁的木制狼牙棒甩向对方,试图打中。 可在基尔的眼中,对方甩飞的狼牙棒简直就是一个飞在空中的杂耍游戏,前面那个小丑飞掷来了一个带刺的木棒要他接住,恶毒的想法全从对方的眼中冒出。 基尔嘴角带笑,轻松的一把接住飞掷来的木制狼牙棒,然后身子转动,旋转一圈后又将同样的狼牙棒飞掷还给对面的那个小丑。 “现在到你了哦。”基尔的话还没落,对面正躺在地上的盗匪就睁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被同样飞掷回来的木制狼牙棒上的尖锐铁钉,给正正的打中了脸上。 一瞬间,接着火光,基尔将对方的惨像看了个清楚,鼻子、嘴巴、眼睛和脸颊,全都被快速重击而来的木制狼牙棒打了个正着,并且随着脸接狼牙棒,他的整个脸都没有了,只能看到被锋利的尖刺划开砸烂的狰狞血洞。 知道对方完蛋了,基尔双脚紧紧站稳减速,然后看了一眼黑暗的树丛中即将追来的四个盗匪,也不管被踹飞的那个盗匪了,毕竟使用带盾的盗匪又有多不好对付,他自己也是使盾牌的,自己很清楚。 他赶紧跑到被长枪直接穿透杀死的盗匪跟前,发现这个盗匪还有一口气,也不管对方还活着,直接一把推到对方,将长枪的半个枪杆整个拉扯出来,拿在手上,向着黑漆漆的树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