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开启,阳光洒进屋内,刺得皇帝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看见走进来的管寒清,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放下了手中的瓷瓶,愠怒道:“管公公未经允准步入御书房,该当何罪?!”纵然身为傀儡,可皇帝依旧还在维持着他那随时可能会被折断的自尊。
管寒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几步踏入屋内,皇帝步步后退,警惕的看着来人腰间那柄长剑。
按照规矩,无论何人在午门处都必须卸甲进宫,更不得私携兵器进宫,可自从九千岁彻底掌权之后,这条规矩就如同无物,皇帝对这一切已经麻木,在看见管寒清带剑而来后甚至心中没有半点恼怒,有的只是警惕与恐惧。
管寒清站定,恍若未曾听见皇帝方才的斥责,目光毫不敬畏的直视着他:“皇上已经知道了承德长公主的消息。”
皇帝脸色瞬间一变,本就瘦弱的身体忽然一颤,扶住了桌子方堪堪站稳,脸色红了又白才憋出了一句:“管公公消息灵通。”他才刚刚知道的事情,竟然就传到了管寒清耳朵里!他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他在这世上到底还有可信之人吗?!
“皇上抬举。”管寒清不动声色:“九千岁让我给皇上带一句话,若是乖乖听话,您还有几日皇帝当,若是不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皇室中愿意听话的人还有很多。”
“九千岁的意思,朕听不大懂。”皇帝脸色又是一白,却依旧在维持着自己身为九五至尊该有的气势。
只不过面前这位不愿配合。
“无论皇上听不听得懂,话我是传到了,您好好保重龙体,明日还要早朝。”
管寒清微微颔首算是行礼,阳光洒下,他眉眼之处与皇帝竟莫名有几分相似:“还有,方才皇上的训斥我已经记下了,如果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便先退下了。”
皇帝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准!”
随着管寒清出门,御书房中又是一阵瓷器噼啪。
眉目微敛,他吩咐道:“等皇上消了气告诉他,眼前国库吃紧,再这么砸下去,御书房内怕是便没有装饰之物可用了。”
“是。”小太监们宫颈有加。
“还有,听起来皇上身体强武有力,这段时间的补品暂时断了吧。”
说罢,管寒清上了一早等候在此处的轿子一路行至宫门处,侍卫们见了皆躬身请礼,他弯腰自轿中走出,一身紫色圆领窄袖袍衫无比尊贵。
众人目测他骑马远去,皆不胜唏嘘。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差点被人打死在宫门口的小乞儿有朝一日竟然能走到这个位置?而宫里那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京城西南角,管寒清下马走入一朱红大门,府内伺候的太监丫鬟皆俯首迎接,他目不斜视一路向前,直至一绿瓦院落之前。
“告诉九千岁,我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好好安抚了皇上。”阳光之下,他脸上贯带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寒霜。
门口的太监看了看屋里,轻声问:“您不进去亲自说?”
“时辰还早,我身有公务未曾完成。”他说着转身离开:“别忘了晚上伺候九千岁服延寿汤。”
“您放心,奴才忘不掉。”小太监躬身,很快的进了屋,跪在那名贵榻前:“九千岁,管公公告诉您,他已经……”
话未说完,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从床榻内传出:“他走了?”
“管公公身有要事,不便多留。”小太监道。
“不便多留?”九千岁冷笑,声音略显嘶哑:“德子,今儿天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