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梓晴的工作时间很自由，通常情况下她都是待在家里的。 起初，祁冬扬很诧异于自己的改变，不过只是在这里住了几天，自己的口头禅已经大变特变。 从以前的“哦，没注意”变成了现在的“不行，这样更好”。 打开房间走出门的祁冬扬没有见到熟悉的盛梓晴。 今天出门工作去了？平时的她一般都会在这里刷碗呢。 琴房里的钢琴声音响了起来，果然音阶练习永远是盛梓晴的正宫，从不改变的打头固定系列。 看来是盛梓晴今天醒得早了。 祁冬扬走进厨房，自然而然地揭开锅盖，端出米饭。股股蒸汽冒了出来，携带着真实的人间气息。 迎着祁冬扬的正脸带给他清晨的洗礼。它们轻轻离去的同时，只留下了些许香气，那是食物厚重沉默的痕迹。 电饭煲里的汤依然是保温状态，那是盛梓晴和盛宴宴的早餐。 餐桌上的配菜也是不同的。有好吃的卷饼，也有配合米饭的炒菜。 这张餐桌上的人们，有着最根本的南北差异——饮食习惯。 “盛梓晴，你不用这么做。我想和你们一起喝汤。” “祁冬扬，我们都不要改变比较好。特别是打破习惯，重塑习惯。” 祁冬扬是逐渐意识到的，这种体贴背后的“拒绝疏离”。 盛梓晴并不需要祁冬扬改变自己来适应她们。盛梓晴更不会改变盛梓晴自己去适应祁冬扬。 原来，祁春煜的话是能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理解的。 “爱情是必然要改变的。可能是你改变自己去见她，也可能是她改变自己，跟上追随于你。祁冬扬，如果你想和某人更亲密，更亲近，你会接受这种改变的。 “你知道的，性欲无需这些。但日复一日的相处，你们是需要考虑到彼此的。需要把对方放入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里，这就是责任。男朋友的责任，甚至丈夫的责任。 “而能够主动考虑到这种责任，并且愿意开心地负担起来，这就是夫妻之间的爱。困难就在这里，道理大家都会讲，行动才是王道。你还是加油吧。” 盛梓晴对自己好，尊重自己的习惯。可是盛梓晴的爱和尊重很“冷”。 盛梓晴确实不爱自己。 【系统，你觉得呢？】 【宿主，我觉得盛小姐喜欢您，她爱您。】 【我不这么觉得。不管了，我让盛梓晴爱上我不就好了。】 想明白的祁冬扬步入了新的天地。现在，他知道该怎么追求盛梓晴了。 埋头干饭的人，脑海里酝酿着非同凡响的大计划。 嗯，即使每天的菜都不一样，可都同样好吃。 听着免费的钢琴，音乐环绕。祁冬扬觉得人生的幸福莫过于此。 祁冬扬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他好希望盛梓晴停下来出门休息的时候狠狠责骂他一顿，指责他为什么要这么磨蹭。 没有，今日的盛梓晴没有休息。她已经更换，弹奏起了曲目。 结束了。 一首曲目在抑扬顿挫之中结束了，有婉转悠扬的前奏，有激昂慷慨的高潮…… 祁冬扬不懂那些音符。他只是觉得好听，希望能再多来几遍。 确实是又一遍。 又一遍。 又一遍。 “爸爸，早上好。”盛宴宴走进了餐厅。 “爸爸，今天，你帮宴宴扎头发吧。我不想打扰妈妈弹琴。爸爸，你会吗？” “会的，妈妈提前教过爸爸了。” “那，爸爸，我很期待，你加油。” 盛梓晴，真诚感谢你的提前教导。 【“祁冬扬，如果你想和宴宴感情更深的话，细节处有很多机会。比如，帮女孩子扎漂漂亮亮的头发，这是视频。” “盛梓晴，我眼睛会了。” “那你在我头发上实验吧，拿我练手更好。稍等，我坐着比较好。你和宴宴身高差距很大，到时候你们应该都需要坐着。” “我知道，我见过你给盛宴宴扎头发的样子。刚开始逛你家的时候，我还特别好奇，你家怎么那么多凳子？ “小的，大的，高的，躺的……我还以为你是凳子二手回收者呢！后来见过你和盛宴宴的相处就知道了。盛梓晴，谢谢你的温柔。也谢谢宴宴的健康……” “祁冬扬，你别突然这样，也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这样，我会突然喘不上来气，过呼吸会犯。” “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祁冬扬，我也要谢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又一遍。 “爸爸，你真厉害。我可喜欢了。” 祁冬扬帮女儿盛好了汤，端上了餐桌。 盛宴宴自己积极地拿取出了筷子。“宝贝，真厉害，快吃饭吧。” 又一遍。 盛梓晴的习惯一般都是重复五六次。 ？怎么又来了一遍？ …… 祁冬扬觉得盛梓晴一定很喜欢这首曲子。她完完整整地弹了几十遍，才终于停止。 又一遍。 “我知道我在哪里听过了。这部分太熟悉了。爸爸，你过来，我找出来给你看。” 盛宴宴打开了电视，小姑娘对着遥控喊出“开幕式”，一阵加载后，画面播放了起来。 是当年帝京世界运动会开幕式啊。 “是这一段。爸爸，妈妈说，她最爱这部分。我也喜欢这部分，不过我最喜欢变出桃花那一幕。” 这一部分确实是巅峰。 无论是舞蹈，音乐，场景，所有的所有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峰。尤其有好几处转调，几乎要让人落下泪来，心情万分激荡…… “爸爸，我们继续吃饭吧。” “好。” 祁冬扬突然想起了那首诗的名字。他高中学过，她高中应该也学了，他们好像是同一套教材。 “爸爸，我吃完了，我去学习了。” “去吧。碗放池子里就行了。” 洗碗机开始工作了，祁冬扬收拾着边角落处的水渍和灰尘。 听着盛梓晴的钢琴声，祁冬扬在脑海里想着盛梓晴的性格，模拟猜测着她的想法。 盛梓晴，你会怎么想？怎么思索？ 是这样吗？ 【不停地弹奏，品味着独自叩问生命的意义。 那年世界运动会开幕式的场景仿佛就在此刻，有几处的转调实在太好听了。 也许每次弹到那里时，她的眼眶都会控制不住得微微湿润，水滴浸湿眼角。 配合着三十二根盘龙柱升起的样子，仿佛交错着千年前的影像，明月，春夜，潮水…… 踩下踏板，开始弹奏，一刻不停。 一遍又一遍地弹着，一次又一次地问着，一句又一句地坚定着。 我这是怎么了？ 活着是肯定能得到幸福的吧？ 盛梓晴，你要好好活着。 千百年来的人们一定也不停地问着天地，追寻着人生的意义。 琴音随着情绪波动，情绪也被琴音牵绊着。从平缓到激昂再到寂寥，正如潮水起伏席卷，最终缓缓退去。 潮水流动，夜晚月光洒下，水面波光粼粼。 目光从水面转到月亮上，望见头顶那一轮明月，捣衣声又远又近，醉酒后当然要回家了。 她应该也特别喜欢那首诗。 所以，喜欢的曲子遇上喜欢的诗词，还染着一腔国家情怀。 今日的琴，她一定弹得畅快极了。 所以。 再来一遍吧。 再来一遍。 再来遍。 再来。】 “妈妈，谈得好听极了！”盛宴宴推开门跑进琴房里，大声鼓起了掌。 祁冬扬跟着盛宴宴走进了琴房，“确实好听。” “妈妈，你继续练习吧。我想坐在这里听。” 盛梓晴忍俊不禁，点点头，“好。” 祁冬扬也和盛宴宴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爸爸。】 【宝贝，你应该多陪陪妈妈。】 他撤退离开了房间，缓缓关上了房门。 门内，曲子又换了，琴声响起。 听起来就是很欢快的，大概是明媚的春日？或是凉爽的夏夜？是旅行还是游戏？ 温馨的家庭氛围，还伴着美妙的钢琴旋律伴奏。 赏心，乐事。 可是…… “盛梓晴……我……快要撑不住了……” 只要我这样看着你，每当我这样看着你们…… 如刀一般割伤在祁冬扬的心上，一次又一次。 何其悲伤，心口一点点被撕扯开来，早已血肉模糊。 夜晚真是难眠。祁冬扬在床上翻来覆去。 去客厅坐坐会不会好很多？ 看来确实是，有人已经提前在这里占位了。 “盛梓晴，晚上好啊，我又来找你了。” 祁冬扬坐在盛梓晴身旁的沙发位置上，和她一起看起了电视剧。 哦，又是那部樱花单元剧。 “盛梓晴，你怎么不睡觉啊？我是因为想到了一些很难过的事情。一直都在想，反反复复，所以失眠了。” “我，我是因为做噩梦。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 “是车祸吗？我知道你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很严重……” “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康复了，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事实很打脸……看剧吧，我们不要谈论这些了，影响心情。” “好，我也觉得这个剧有意思。” 盛梓晴的注意力转回到了电视剧，受她影响，祁冬扬也看起了电视剧，时不时会用余光偷瞄她两眼。 看到主角搞笑的时候，她也会笑得很开心，笑到眼里噙着泪水。 “盛梓晴，你喜欢小猫小狗吗？” “还行。祁冬扬，你不会想领回来一只吧？别，我家不养。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对他们的喜欢只在外表，毛绒绒的，看着很软很可爱。但是，我绝对不摸不养。而且，宴宴也被狗吓到过，虽然没有咬上来。可万一呢？总之，我家是绝对不会养的。” “盛梓晴，那你喜欢植物吗？你觉得哪些植物有陪伴感？我打算买一些陪陪自己，让自己放松放松。” 盛梓晴的心还在电视剧上，她扭头对着祁冬扬点了点头。 “植物？喜欢啊。不过，我对这些并不了解，兴趣也不大。你应该问专业人士。” “你只要回答就好了。盛梓晴，你觉得哪些植物有陪伴感？”祁冬扬再次用出星星撒娇眼。 “祁冬扬，你绝对是故意的。”盛梓晴还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到祁冬扬身上。 “是啊，我故意的。盛梓晴，快说快说，你快回答。求你了……” “天堂鸟？我以前看花卉书里，对它印象很深刻。我更喜欢鹤望兰这个名字。” “你喜欢这样的花？” “不，所有漂亮好看的花，我都喜欢。是我对花粉过敏，发作过一次，赶上花期，没检测出来具体过敏原。当初看了一眼它的图片，觉得它花粉应该不容易飘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