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向前,前面马车上的季云裳心情也不平静,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在死后,居然重生回到了她九岁的时候。 她一向自负美貌聪明,自认除了家世以外,和那些高门贵女相比,并不差什么,所以她不甘心寻一普通官宦人家嫁了,费尽心思搭上了五皇子,成为了五皇子侧妃。 她本以为她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对五皇子来说可以算是毫无助益,既然肯娶她,那自然是真心爱她,哪里想到她千挑万选的好夫君不过是爱她颜色,没两个月就厌弃了。 她又没有子嗣傍身,在后院生活艰难,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一直到她被五皇子的正妃害死,明明她当时对五皇子正妃毫无威胁,想来不过是无聊的嫉妒心吧,五皇子正妃就是那样一个善妒的人。 这样的话,她以后可有的忙呢!季云裳心中冷笑不已。 好在她重生了,一切都有改变的余地,她二舅舅授旨前往攸西督办青河堤坝,距今已经有了小半年,回来后因为差事办的好,擢升为工部尚书,成为工部之首,沈家因此荣耀一时。 想起她二舅舅,她才想到后面马车上坐着的才是真正受益之人,她虽然是亲戚,但毕竟这件事对她利益不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刘氏见她脸色不好,想到刚刚她除了最初向温氏问过好外,一直安安静静的,忧心的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她只有一女沈心眉,从小聪明伶俐,很得她欢心,等到沈心眉年岁大了,她又费了好大劲为她找婆家,最后将她嫁给了沈伯安同窗的胞弟季成。当初说的好,说是季成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结果如何,嫁过去十二年,沈仲文从工部郎中升了工部侍郎,他却还是一个七品芝麻官,若是这样也还罢了,因沈心眉这么多年只得一女,季成的母亲就左一个右一个的往他房里塞人,庶子庶女得了好几个。 她心疼女儿,却没办法管姑爷的房里事,就时常将外孙女接过来小住,恨不得将季云裳养在自己身边,也是敲打对方的意思,以防季家怠慢了沈心眉。 “到底是不是不舒服?和外祖母说说?”刘氏慈爱的望着季云裳。 季云裳眼眶一红,扑在刘氏怀里:“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云儿太有福气了,有外祖母这样疼我!” 她自己家自然指望不上,如今能够倚靠的只有外祖母刘氏。 刘氏听她这些话,心下高兴,哄道:“云儿这般乖巧,我不心疼你,却要我心疼谁去?” 刘氏用帕子轻轻的拭去季云裳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了,一会儿下去,让人看到,该惹人笑话了!” 季云裳靠在刘氏怀里,“嗯”了一声,脑子里却回想着她上一世此刻的情景,上一世她因为家里来人接她,现在已经回了季家,根本没有跟着上灵恩寺还愿一事。 改变了,一切都会不同的,她这样和自己说,她绝不会再落得上辈子那样的下场,上辈子害她的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总算是到了目的地,沈青瑜随着温氏下了车,温氏赶到前面去,想要扶刘氏下车,刘氏身旁的嬷嬷早退到了一边,给她让出了位置。 刘氏到底是没有在外面给温氏难堪,默许了她的动作。 刘氏和温氏在前,沈青瑜和季云裳随后,身旁围着众多仆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正殿而去。 季云裳望着身侧的沈青瑜,神色复杂,她少年时期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沈府,因性格争强好胜,处处要把沈青瑜比下去,所以和沈青瑜关系极差。 现在想来实在没有必要,她家世不显,未来想要得偿所愿还要多倚仗她那个能力出众的二舅舅,所以按捺住性子先向沈青瑜搭话:“表妹身体好些了吗?” 沈青瑜虽然诧异她会主动搭话,仍是回道:“多谢表姐关心,我已经没事了。”想了想,觉得人家都关心她了,她不关心对方显得太冷漠了,开口道:“表姐的脸色看着不好,听说是你前几日做了噩梦,一会儿,我陪你去找住持求道请安符带在身上吧!” “不用了,外祖母前两天已经传信给住持,求来了加持过的手链给我。”季云裳摇了摇头。 沈青瑜听了也就罢了。 两个小姑娘正在说话,前头的刘氏回头向季云裳招了招手:“云儿到外祖母这来!你素来体弱,外祖母带你多拜拜菩萨,保佑你以后身体健康。” 温氏落后几步,想要说些什么安抚沈青瑜。 沈青瑜知她是担心自己被刘氏差别对待,心中难过,但是沈青瑜毕竟不是真正的八岁女孩,反过来安慰温氏:“母亲不用担心我,我走后面就行,你陪着祖母吧。” 温氏对于女儿这么懂事,十分欣慰,便放下心来,留下沈青瑜走在后面。 灵恩寺并不是很大,但是经过山门,里面正殿,偏殿,藏经阁,僧侣住的屋舍,供参拜信众留宿的客房全部都有。 庙里的知客亲自领着刘氏一行人等前往正殿参拜。 沈青瑜虽然并不信佛,但是也知道保持敬畏之心,认真的拜了几拜后,便和温氏说了一声,退出了正殿。 她带着如意转了转,正无聊的四处张望时,一个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她一时恍惚居然愣在了那里。 如意见她愣在那,顺着她目光望过去,只见一白衣少年站在棵大树下,少年微微仰头,望着树上空枝。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皮肤白皙,有如美玉,五官俊美非常,眉目之间清清冷冷,没有一点烟火之气,如意心想,就算是画本上的仙人也不会比眼前人更好看了。 沈青瑜回过神来,已经向着少年走去。 这少年是她上辈子穿越的秦国公太夫人的亲孙子,本该是秦国公世子的宋斯年,本来应该是世子的,但是因为秦国公迟迟不肯请封世子,便一直耽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