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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晋文公(1 / 1)

‘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 此楚成王言晋文公,记于《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晋文,十九年流亡、九年在位,城濮一战而霸。 春秋之霸主,齐桓、晋文、秦穆、楚庄、夫差、勾践。此六人者,以齐桓、晋文为上,因其能兴王事而合诸侯,楚庄、秦穆次之,因其威慑诸侯,横行一时,夫差、勾践再次之。 霸主之功业,因其时而有殊同,因其域而有难易,此齐桓、晋文声名显赫于余者之处,亦楚庄、秦穆不可得之由也。 晋文之功业已不必再赘述,道义加于身,威德行与天下,诸侯莫能与之争,霸业传于后世。 今人观古,一仰前人之功绩,再明往来之得失,后悟浮世之因果,能知人、知事。 余观晋文,十九年流亡,五年称霸,九年治国,可细细说之也。 晋文流亡十九年,存其身而行其道,入而得晋国,一在诸侯相助,二得群臣用命,三则聪慧敏达,四有狄女、齐女良善。 诸侯相助,谓之礼,失之则致乱,得之则正道。 群臣用命,谓之志,为君则谋国,为己则进身。 舍家远国,辗转数地,其艰难险阻,非寥寥数语,几页史册,所能尽述。 神,每过一日必增忧思;体,每转一地必多辛劳。 如此,以十九年之久,情不免淫逸,志不免衰微,困于安居之所,陷于轻奢之享。 所谓万事之行,皆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中。天时不可待,地利不可求,惟其人和,最为可用。 诸侯、群臣、狄女、齐女,或为名、或为利、或在礼、或在忠,皆赖文公之名,图其入也。 虽已如此,人和犹在外也。 诸事之要系,归于为君者,其通达则有为,乃至于兴;闭塞则疲弱,终至溃亡。 献公薨逝,骊姬、里克生乱,欲拥立文公,时家国不平而乱未消,君位虽贵,安危置于他人之手,此智者所不取也。 离狄至齐,苦难加于身,安逸在怀,如此五年,齐女、赵衰、狐偃合谋,一醉轻车。文公虽怒,言杀子犯,然势不由己,当知其轻重,群臣用命,不可使其伤也。 楚、秦相助,待之甚厚,以诸侯礼遇,故亦报之以诸侯。虽未入,不以身卑其志,不以位轻其言,许三舍之诺,结秦晋之姻。 文公其人,才不及偃,智不及衰,兵不及犨,气节不及介子。入而得晋国,因其临危而有断,处变而犹知轻重,得势而不困于私情。 故为君者,当知安危、分轻重、性豁达,如此,纵流亡十九年,亦有时也。 既已入,身在其位,所求者无非图强。 内,治其国而安其民,外,扬其志而成其道。 首在正名,次在用人。 封赏从者、尊王平乱、攻原守信、伐曹救宋,此全为君之信义,奉有道而伐无道,皆正名也。 凡为大事者,不可不虑声名也。因四方之人,皆先闻名而后论利,一人信而百人从,百人用而万人顺,或为礼,或为利,或以身事君,或以弱从强,故得名则得人,得人则得力,得力则事可为也。 文公欲强健其力,必用晋人,如亲近者,犹五贤士也。 君者,威权也,以亲近者聚其势,封亲近者固其权,用亲近者治其国。 既用亲近,亦当服众,一为求贤,二为聚力。 内强其力,外合诸侯,以道义立,以兵事霸,齐桓如此,晋文亦如此。 齐桓以人兴国,亦因失人而败亡。实人力不可久也,私欲不可纵也。 晋文立三军,设六卿,分将佐,此图强之法。 凡圣君在世,善用人,一在其德,德不亡则人不失;二在其术,恩威在怀,自有施度;三在其法,以制御人,更替不衰。 然其症结所在,君强,则六卿为辅,国亦强;君弱,则六卿为权,国犹强也。累及数代,一国一脉之君,必多庸弱,卿族之士,必有贤能。赖先君之遗德,以庸弱御贤能,庸弱则有失,贤能则有得,得失之间,君臣颠倒,兴衰交替。 圣君以制御国,合于一时,高明超然,后人庸弱,才不能御国,智不能御人,则家国必败亡也。 因万事之要,皆在人也。人有代殊,国亦有别。以不变治有变,则变无穷也;以变治不变,则变有数也。 晋文成霸业,贵在知人。所谓‘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以此知人、知世,方能用人、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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