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颜老婆子走时没有驾牛车,而是独自一人往申州最热闹的街道走了去。 她步履较慢两人便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她先是在一座小院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看着紧闭的木门怔愣了好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又转身迈着步子离开了。 两人看了眼那座小院,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变得破败不堪。 这估计就是她的家了吧! 接着两人又跟着她来到申州城一座最有名的青楼附近,今日乞巧青楼的生意比往日要好些。 只见她站在那座名叫怡莲阁的青楼对面,望着堂内抚琴的女子看了良久。 瑾文不解的看向怡莲阁内那名正在抚琴的花魁,难不成这女子是她的孩子? 冷墨轩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此刻她的脸上露出来的不是欣慰也不是憎恨,而是一种怀念却又无奈的模样。 颜老婆子在怡莲阁的对面站了一个时辰都未曾离开,许是她的形象和周围太过不搭,怡莲阁的老鸨出来将她轰远了些,并警告她不许再靠近怡莲阁。 “哪里来的丑老婆子当心吓走我的客人!真是晦气!搞得我还要回去换一身衣裳”回去时嘴里还在抱怨道。 颜老婆子看着怡莲阁露出一个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而后步履蹒跚的走回了秦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瑾文的心里有些许的难受,明明是一个很可恨的人,但她却觉得她可怜。 “听没听过一句话?”冷墨轩突然开口。 瑾文不解的看着他“什么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用在颜老婆子这儿也是一样。”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她的身后一定有很多故事吧!” 两人又跟着她回了秦宅,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瑾文和冷墨轩也停了下来躲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看她想干什么。 “两位跟老婆子一路了不累吗?” 两人吃惊的对视了一眼,她居然早就发现他们了? 颜老婆子长叹了口气迈步进了院子。 “进来吧,有什么想知道的老婆子我都会告诉你们。” 瑾文看了一眼冷墨轩,冷墨轩思考片刻便拉着她进了去。 两人跟着颜老婆子来到祠堂前,见她已经坐在石桌前等着他们了。 两人看着她却不落座,颜老婆子看了看两人死死牵在一起的手。 “坐下吧!故事很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瑾文这时也不怕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石凳上,冷墨轩也顺势坐了下来。 “你们想问的,无非就是我的,秦家人的以及万老爷的事,对吧?” “不错,还望您告知。”冷墨轩还算客气的说道。 颜老婆子先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时端着一壶茶和几个杯子,她先给自己斟了一杯,再给另外两个杯子也斟上。 喝了一口茶轻轻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看着茶杯愣了好一会儿。两人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五十年前,我本是申州城垣河边的一个普通女子,因为阿娘喜音律,耳濡目染便也会了些。后来阿爹嗜赌在外欠了不少债,讨债的人追到家来不给钱就打。后来阿爹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阿娘坚决不肯。可阿娘始终没拗过阿爹,我还是被卖到了怡莲阁……”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些许哽咽。 “后来听闻阿娘得知我被卖到怡莲阁,与阿爹争执了一番,一头撞死在了柱上” “我坚持卖艺不卖身,本以为那些客人会因此厌弃我但最后我却成了怡莲阁的头牌,妈妈每每都会劝我去接客,但都被我回绝了。直到遇到了一位名叫秦广的客人,他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不像他们那般吊儿郎当言语轻浮,对我很是尊重每日都会到怡莲阁来捧我的场。我们相处了半年他提出了要替我赎身娶我为妻,我当时真以为他对我是一片真心便就答应。” “可到了成亲那日我才省得,他是秦府的少爷而我是他迎娶的第七房夫人……” “我当时也是傻,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答应嫁给了他……” “嫁入秦府的这些日子,因为他的那几个夫人我每天都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直到那一天我看到几个从庄子里来的几个人来找他,我才发现那人正是当初上我家来讨债的那些人中领头的那人。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我的阿爹颜大许因为欠下他们的债还不上,已经被秦广下令乱棍打死了……尸体就扔在城外的乱葬岗上,我连夜赶去在死人堆里翻了两个时辰,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我自以为心若磐石不会为阿爹动容,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见到秦广时我依稀能想象出阿爹惨死的画面来,后来我发现我怀了秦广的孩子但怕其他几位夫人暗害我的孩子,便没有声张待到四五个月时才告知所有人,快要临盆之时却传来我那日去乱葬岗见阿爹后半夜才归的消息,算上日子正好就是我怀上孩子的那几日……” “顿时全府上下都在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秦广的亲生血脉,在我生下孩子之后四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让大夫组织了一场滴血认亲,我亲眼看着秦广和骞(qian)儿的血滴进了碗里,过了一会儿血却没有相溶,不管我再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骞儿就是他的骨肉。铁定我在外面和其他的野男人有染骞儿是别人的野种……” “我跪在地上求他给他磕头,可他却丝毫未曾动容,当着我的面摔死了我刚出生的骞儿……后来我才知道,是四夫人让大夫在水里下了药,让两滴血无法相溶……”说到这儿颜老婆子已经泣不成声哭的不成样子,瑾文也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里的泪光。 “骞儿死后我便再也没有理过秦广,有一日我与他起了争执无意间透露出了我的阿爹就是颜大许的事,自那之后我隐约感觉的了他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至于是哪儿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我本想着一死了之但他却每日派人守着我不许我有轻生的念头。” “直到那一日晚上,原本守在屋外的人不知怎的突然撤走了,门窗被锁了起来,我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随后一把火将整个房子烧了起来,我拼了命的敲打门窗呼救始终没有人来救我出去,后来待我再醒来之时自己已身处城外的乱葬岗上。我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到了河边才发现自己的右脸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