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磊收功,郭威也下榻行走,竟健步如飞,丝毫不见刚才的孱弱。 面对郭荣的询问,顾磊微微摇了摇头,意思他的真气也只是治标,无力制本。 郭威心情大好的绕殿内走了一圈,笑道:“轻快了许多。” “父皇…” 郭荣还想趁机进谏,就被郭威摆手打断,道:“勿须多言了,何必劳民伤财找那些虚无缥缈之物,为父已知天命,能偷天几年已知足了。” “小顾回来就不要去了,留下辅佐你大哥,这天下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想在荣儿衙署还是其它位置,朕都可以应允。” 郭威看来心情真不错,就连以前对顾磊的防范都忘记了。 “多谢陛下,贫…小侄闲散惯了,不想做官。”顾磊推却道。 “不想做实务,那便安排个闲职吧!以前那个司天监判官如何?”郭威想了想提议道,他对顾磊的观感早已改善,这两年多,没费大周一兵一卒,就将局势稳定并向着有利大周的方向转变,而且没有丝毫私心,洞庭水寨是二哥赵匡胤的名义,其余配合的丐帮也是老四黄睛儿的帮众,而他顾磊只是居中调派,没有任何发展自己势力的打算。 “多谢陛下。”顾磊没再推辞,一来帝王情面不好驳辞,二来那个职位确实就是个闲职,如果现在少监在任,那更是清闲。 “那今天就这样吧!”郭威自感身体大好,也不歇息,走到书案后坐下,就开始翻看奏章。 郭荣顾磊于是施礼退出,就在殿门处就听郭威叫道:“荣儿且慢。” 郭荣无奈挤眼对着顾磊笑笑,让他先自己出宫,自己也不知道父皇叫他何事,还需要待多久。 “这里有一份保义军节度使韩通请谏的折子,来了你也见一见。”郭荣回到案前就听父皇说道。 “韩通。” “婉儿亲父赵弘殷任职铁骑第一军指挥使,加上你亲任开封府尹,都城无忧。” “下面统兵将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符彦卿一来名义上是你岳父,他也无甚野心,大可放心。” “再则就是韩通,虽然我有些看不透他,不过你母后说过“可以完全放心。”,我就也这般认为。”郭威说着不由想起亡妻,有些伤感。 “父皇母后之言自不会错。”郭荣躬身道。 “嗯,你见一见,自己看。”郭威洒脱一笑,笑中略带着几分指点,几分放任。 殿中俩父子又对着奏章聊了些公事,一边等待去传召的太监领人来。 顾磊从寝宫出来,正遇上一位大将进谏,两人擦身而过,顾磊颔首点头示意,那大将习惯性一蹬眼,但马上收敛面容,小心入殿。 顾磊微微一笑,从偏门出了宫,回到柴荣府前,过门不入,又朝前走了几家,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外,看着府门的上的牌匾。 “韩府” 好你个“韩瞠眼”!装的倒是像那么回事,可终究逃不过我的眼睛。 时间还早,寻了一家清静的茶楼,二楼靠窗的雅座正好可以看见韩府的大门,顾磊点了一壶茶慢慢品鉴。 直到过了晌午,一队士兵才护送着韩通回府。 韩通挥退下人和护卫,才推开书房门,进到里间,就见一个人正把玩着他书桌上的摆件。 “你还是找来了。”韩通丝毫不奇怪自家书房出现一个生人,平静说道。 “橐驼儿与小森年岁对不上。”顾磊自顾自说道。 橐驼儿是韩通之子,年纪比小森还大上个三四岁,顾磊不敢相信,父亲当年还没离家时便与其它女子生下孩子。 “村子里成年男子在外都有其它身份。”韩通对这一点没有隐瞒,只是对顾磊说出了他不知道的真相。“你二叔也有,不过那些都是为了脱身之用,橐驼儿是我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我背着他逃命时被敌人兵器拍在脊椎上,一直没治好。” “嗯。”顾磊不置可否,不由有些生气,刚见面还没聊开,你话里话外帮你现在的儿子聊伤,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这本事的。 “呵呵。”韩通突然笑道:“心急了,大儿子刚回家,水都没喝上一口,说这些是不太合适,来日方长,先坐,我让人上茶。” “不用了。”顾磊制止了韩通作势叫下人的动作。板着脸道:“你知道我所来何事的。不用假惺惺招待我,不怕暴露你的身份吗!” “也是。”韩通竟顺势坐下,嬉笑着看着顾磊,道:“我这身份来之不易,可是你爹我拼了老命才搞到手,花费了无数心血,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哼!”顾磊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话不感冒,但也没隐瞒:“我夜能视物。” “难怪!还是大意了。”韩通想到那天夜里在城头拦住顾磊的情形,虽然蒙面可是没有太注意表情,没想到这个儿子眼力惊人夜能视物,可能是自己那个标准性的习惯瞪眼出卖了他,于是懊恼道:“你不知道,想当初为了伪造这个身份,我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壮投入军队,没多久就当上了小校,后来有一次一场战斗太激烈,熟睡中差点错过点卯,当我匆匆赶到大账,却发现帐外的守卫瞪着我看,我这才发现自己伪装的人皮面具因为熟睡发生错位,可能是那个小子发现了什么,可是却因为不敢确定,所以还没大声呼叫,急中生智我便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看向他,那小子一胆怯便不敢再看我,被我给搪塞过去放我过去,在进帐前我悄悄将面容收拾好,没有被人发现。后来我出来时见那小子偷偷观察我,所以我索性继续恶狠狠瞪他,一直瞪到他心虚,按理说那小子后来不久便死在一次战斗中,可伴随着我地位高升,不知怎的这事传开,大家都说我瞪眼凶狠无比,得了个“韩瞪眼”的绰号。” “那你现在这相貌也应该不是真的。”顾磊听完问道。 “自然。”韩通抚须乐呵呵道:“如今易容之术早已熟能生巧,妻儿亦难辨!所以大意失荆州,竟被你这小子识破。” “那我怎么知道你上次让我看到的面目是真的?长话短说,我对你的这些经历不感兴趣,小森在哪?”顾磊不耐烦的问道。 “不知道!”韩通不以为意的回答。 “咔嚓。”一声,顾磊手上那个摆件化为粉碎。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顾磊面目渐显狰狞。“你说小森一切都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小森与周宪应是顾磊心中唯二的执念,就算眼前这个叫韩通的是他亲生父亲,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期满他。 “你要问我小森在哪?我只能这么回答你。”韩通大马金刀的坐着,对顾磊的暴怒无动于衷。 眼见顾磊的怒气几乎无法控制,书房中的一些小东西都开始不停颤动,而且这动静越来越大,除了那根身下的座椅,其它东西都摇摆起来。 “大人。”有护卫听到动静在外唤道。 “无事。”韩通喝道,令护卫后退。 这时顾磊才渐渐冷静,所有东西刹那间恢复平静。 韩通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仿佛从头到尾知道顾磊不会发作,道:“有那个父亲不会在意孩子的安危,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他就行了!如果小森跟着你我,就永远是四脉中人,逃脱不了四脉的命运,如今有机会摆脱这份桎梏,我怎会让你毁去,你忘了他!” “小森是我弟弟!”顾磊冷声道:“我怎会害他!” “你是四脉“定”字令主,我现为“藏”字令主,此生是无法脱离这个身份,万一新皇鸟尽弓藏,我们都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而小森却可以,所以我也算骗了你,在知道他的落处后,为了斩断与他的联系,我便撤掉了对他的监控,不像你,老周每月都会给我发回报告,所以你问我,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 “老周!”顾磊想起那个义无反顾,带着几个伙计强攻后蜀水寨的中年胖子,默然无语,暗道韩通应该所言非虚,能安排如此多的死士保护自己,若不是真为小森好,也做不出这种安排。 “大哥不会这样做的。”顾磊反驳道,他相信以郭荣仁义,应该做不出那等鸟尽弓藏之事,但似乎认可韩通对小森的安排,不那么执着小森在哪? “那谁说的清,要能说的清,四脉也不需要“藏”字脉了。”韩通冷笑道:“各行其事吧!各脉都有自己的职责。” “你我以后少见面,私下也是。”想想韩通补充道。 “嗯。”顾磊应道,话音刚落,韩通只觉眼前一花,刚刚还坐在书案后的顾磊消失不见。 韩通磋着牙花,暗自道:“儿子太有本事也不是好事,至少自己这个父亲一点权威都没有,而且顾磊对自己现在这个家一点好感都没有,想让他出手为橐驼儿治疗可要费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