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山中结衣听到了姐姐山中里美成功进入知命的消息,她不可置信,明明昨天还和自己同级,怎么一瞬间就跨越了两个小境界呢?这样的事情她可从没听说过,就算是听说过,她也不信。 于是她在当夜推开了她原本不想推开的门,因为她不想看到奈良樱落。因为这新房里,她作为妻子可还没与夫君圆房。但她又忍不住那忐忑的心情。 但是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姐姐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他呢?”山中结衣大着胆子走进屋内,小声的问着。 “你很怕他吗?”山中里美摇头笑道。 “哪有。”山中结衣嘴中说着否定,然后四顾房间,发现奈良樱落不在时,这才直起了身子,如往常一样放松的走到姐姐的面前。 “他出去了吗?” “还在房间里。” “在哪?” “他已经睡了,他旧病复发,睡在那池子里。” 山中结衣听说过,他一路来都是睡在有水的棺材里,听说他有病。在山中家他自是不能睡在那不吉利的棺材里,所以用昂贵的材料给他打造一个木池。 “姐,你和他那个了吗?”山中结衣小声的问。 “你没看到他在躲我吗?宁愿睡在池子里也不睡床。” “他不是旧疾复发了吗?” “他旧疾复不复发不是他说了算嘛。” “姐,你好像很幽怨啊。” “没有。” 沉默一瞬,山中结衣问道:“姐,你真的已经知命了?” “你是为这个而来吗?若是这个,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怎么可能这么快,昨日你还和我一样是虚实境,你怎么能一下跨过两境,你才多大,这不可能。父亲也才知命而已,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山中结衣自小就一直在和姐姐比,她的修炼速度也很快,她比姐姐小一岁,但是能力上却和姐姐旗鼓相当,她甚至幻想着若姐姐不接家族重担,她也可以接着。 “妹妹,你觉得时间是什么?时间其实并不存在,时间是来定义衰老的,定义大概你什么时候死,但是时间不能定义你什么年纪该获得什么成就。所谓的境界,也只是人的定义而已。若你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看不透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即使到了四十多能知命,那已经算快的了。” “人最强大的不是什么技巧,而是你这颗心。” 山中里美用手指指着山中结衣的胸口,“父亲说要红尘练心,以自身的视角面对世界,然后在各种困难之中总结出自己的道理,我觉得这条路不对。因为视角太低,即使过了再多的时间,遇到再多的事情,总结出来的道理都是浅显的,甚至是片面的,然后就会过于看低自己的力量,过于夸大外界的力量。必要将视角拉高,知道大道运行的规律,然后选择做怎样的人,过怎样的人生。这样心会坦然,心一坦然,便会有心之力诞生。这是人最强大的内驱力。” “只是这个吗?这个和我在书中看到的大道理仿佛没什么不同,我听起来就像是老僧念经,昏昏欲睡。”山中结衣摇头道。 “所以,这是我的道理,而不是你的道理。我可以用我的道理控制我自己的心,但是你却不能用这个道理控制你的心。心不定,万事皆休,更何况我们是修幻术的。”山中里美笑道。 “那你能说说你这个道理吗?说细一点。”山中结衣好奇问道。她想借鉴一些东西。 “人的内驱力很重要,比如你要学会一个禁术,你可以一时忍受那些枯燥的练习,但是遇到困难时,人会本能的逃避,去选择那些能让他们快速感受到愉悦的东西。并不是说那些令你快速愉悦的东西不好,而是你当下的目标是学会禁术,你得明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得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禁术上。当然,只是如此依然不够。很多人其实都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关键在于如果你是强迫自己的心去学习你认为正确的事情,那叫自制力,而不是心之力。” “自制力是一个消耗品,在自制的过程中你一定会感觉到痛苦,因为你是被迫的,以此为内驱,学习的效率一定是低的可怜的。当自制力耗尽,你一定会加倍奖励自己你认为快乐的事情,那反而是一场持久的堕落。你得想办法让你的心认同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比如在学习禁术上感受到快乐,然后你就会爱上这件事,心无旁骛,万事可成。” “这在奈良樱落的口中叫知行合一。在我的口中叫心之力。” 听着姐姐的诉说,山中结衣又问:“那该怎么说服自己的心呢?” “让心静下来。” “怎么静下来?” “做能让你心静下来的事情,读书也好,发呆也好,都行。对我来说,最好的方法是冥想。”山中里美摇动着她那写着八风不动的扇子:“在冥想中破念,破执,然后接近自己的心,与它交流,问它最想要的是什么,向它借力。” “我可坐不住。”山中结衣吐槽。 “我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找能让你心静的方法就可以。” “做到以上这些就能跨入知命了吗?” “我做到这些可以,你不一定。因为你是你,我是我。”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你都是受到了他的启发吗?”山中结衣指了指奈良樱落的方向。 “我这些年一直在试图掌握人心,控制人心,只是一直还没形成自己的方法论,他的方糖理论给了我启发,他的知行合一补齐了我内心虚弱的一环,如水满自溢,知命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听不懂。”山中结衣并不能完全理解姐姐的话语。 “我们是修幻术的,而幻术的本质无非是控制人心,他设的这个局提醒了我,有时候不动用查克拉,其实也能给所有人施展幻术,这才是最强大的幻术。” 听到姐姐如此说,山中结衣瞬间就听懂了。她本质上其实还是实用主义为先。 “他设的这个局就是针对人心的,你有空多走走看看街上疯狂的人,你的感受会更深一些,勿要落入那最粗浅的欲望中。” “姐,你怎么知道我也屯花了?”山中结衣略显心虚。 山中里美一声叹息:“你啊,还差的远呢。” …… 如山中里美所说,帝王心术正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幻术。它无须动用查克拉,就能让所有人前赴后继的自发的为之疯狂。他们甚至为此可以献上所有的钱财,甚至是生命。 十月十九,天还没破晓,整个安云城再次陷入了疯狂。 秀清一早就挂了牌子,上面写着抽奖金额还是二十两,但是名额的回收价格涨价了涨到了四十万两。牌子上还写明了原因:因为近期四季蔷薇的价格大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愿意贴钱回收名额。 围观者看到秀清挂了如此的牌子之后,都是对其大加赞赏,夸其有大义。只有局外人才会感叹一句,若真有大义,不用四季蔷薇不就行了。但这样的局外人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的,因为身旁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屯了四季蔷薇,若他敢这样说,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若愚蠢成为主流,那么真理也只能避其锋芒。 所以群体的愚昧在于,他们会给他们自己挖掘坟墓,然后还要躺进去,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在被活埋的。一切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他们只会这样算账,抽一个名额的花销在于五万到八万两银子,而回收的价格是四十万两,这样的暴利到近乎送钱的生意,谁敢说秀清不是好人,他们会为此拼命。如今的秀清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光芒万丈的。 早上四季蔷薇的价格已经涨到四十两一支了,买到九百九十九朵,那就是四万两银子。按市价来算,一个名额的净利润至少也是近二十八万两银子。谁也没想过名额回收的价格是谁定的,四季蔷薇的价格是谁推高的,他们只看到了这二十八万两银子这火热的数字。那都是钱啊。 今天早上就有人在秀清的摊位上抽出了名额,在抽出的瞬间,秀清就挂了暂停交易的牌子,等着那人去收四季蔷薇。 但意外发生了,四季蔷薇上午是四十两,下午就已经八十两一支了,甚至还在涨。这一天就是一个不断翻倍的过程。离谱的很,但只要有钱赚,就一定有人愿意掏钱。 可惜的是,秀清在傍晚收摊前,并没有等到那个人收到足够的花,因为花涨价了,那人钱不够了,于是她的这个名额,并没有卖出去。但她的钱却已经收了,今天足足收了一百多万两的银子。 天天在这里收钱,秀清已经对钱没什么概念了,那一个个的都是冰冷的数字而已。 她并不知道这一百多万两银子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山中家借出去的款,绕了一圈之后到了她手里,然后会再绕一圈回到山中家手中。这其中钱并没有损失,但是会产生很多还不上款自愿为奴的奴隶。 她只知道今天盈利了,而且什么都没付出,这便是躺着收钱。 她本是高兴的,但是看到那一个个沮丧的头颅,又笑不出来。哥哥的钓鱼理论,打窝成功,愿者上钩,不外如是。 从这实践课开始,她的心情由一开始的兴奋,然后恐惧,然后悲伤,然后再恐惧,然后怜悯,现在高兴又失落,整个情绪一直都在过山车。她已经有点不太想玩这个游戏了。这个游戏本身就是在耍他们,但是她又不敢明言告诉他们。 但她也知道,如果她现在敢说不玩,眼前这些原本将她奉若神明的人,会亲手宰了她的。 “希望明天阳光明媚。”秀清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