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经过炎夏的肆掠,天已入凉。 C市,作为西部的大都市,日日秋高气爽。 天蓝得醉人,朵朵白云呈片地点缀其间,整个蓝底白花,宛如云南大理的扎染,清雅脱俗。 近几年,在市政府锐意进取的步伐下,C市日新月异。高楼如雨后春笋大片林立,着力发展地产的同时,科技,教育,医疗,文化等,也亦步亦趋。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旺铺,鳞次栉比;行人即便匆匆,也是满脸的踏实与轻松。干净整洁的道路两旁,根深叶茂的梧桐,默默静立,施施然见证着城市的一派繁华,当然,也目睹着阳光照射不到的隐匿。只是它永远守口如瓶。 天色快暗下来时,一辆白色保时捷,静静驶进了墨马山别墅区,这个神秘的富人集结地。穿过参天的绿树林,绕过灵动的假山喷泉,驶离一路花团锦簇,最后,轻轻停在了一栋欧式风格的住宅前。 车刚停,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婶,就急急地跑来,一边开门,一边语无伦次。 “兰姐,发生什么事了?”西装革履的车主顺势下车,提着沉沉的公文包,里面可是他最重要的资料。对于近期公司一连串的坏消息,莫敬城已经习惯了。久经风沙的他,也早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是,看到家里的保姆如此这般,不禁纳闷地询问。 “不好了,莫先生,太太晕倒了,小姐也一个劲地哭。”兰姐满脸焦急。 “打电话给医生了吗?” “已打了,周医生正在赶来。刚要给你电话,就看到你的车。”莫敬城预感不妙,三步并作两步。尚在门口,就听到女儿震天的哭声“妈妈......”妻子则斜躺在杏色的沙发上,紧闭着眼,脸色苍白。 小人儿看到爸爸回来了,猛扑到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嗒嗒“妈妈不理千语了”。 “千语,不哭!妈妈不舒服,乖!”莫敬城蹲着,就地放下包,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抚摸妻子的额头,“怎么这么烫?祖琼……” 或许是躺了一会,也或许是夫妻心有灵犀,女主人悠悠醒转,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丈夫,一脸焦急,女儿满脸鼻涕,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顺颊而下。平日丰润的嘴唇,此时干燥暗哑。 见妻子醒来,虽精神萎靡,但眼神正常,莫敬城心下略安。 握着妻子的手,亲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有我在!” 周医生进来了。深框眼镜,瘦高个,白大褂,带着一个助手。 他是莫家的家庭医生,已是近20年的交情。 经过一系列的初步检查,又询问了当天经口的吃食,大致心里有了数。 “没事,好好休息一下,注意清淡饮食,多喝水!” 周医生说完,向莫敬城使了个眼神。 莫敬城会意,轻声安抚着妻子“我去去就来。”又放下女儿,叮嘱道“千语照顾好妈妈。”孩子使劲点头,脸上尤自挂着泪痕。 两人快速地进了书房,关了门。 “是不是有大事发生?祖琼旧疾复发迹象。思虑过度,极易引发。发烧、晕倒常是前奏。” “义民,不瞒你说,公司估计保不住了。我曾和祖琼提起过。她特别自责,觉得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引发了公司危机。表面虽不说,却有点闷闷不乐。” “其实和她没关系。”莫敬城顿了顿,“由于,忙着处理善后,打算今天再和她深谈。没想到她已撑不住了。” “我给她开个方子,按时服药,最重要是放下。生意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上忙。身体若是不舒服了,CALL我。” 莫敬城心下感动,近期见多了人情冷暖,只言片语,宛若雪中有了碳。 果然,还是老友靠谱。 又谈了一会,周医生拍拍莫敬城的肩告辞,带着助手匆匆离去。 兰姐已把太太扶进了二楼卧室,盖着凉被。喝了一碗清粥,吃了药后,便架不住眼皮沉重。 千语趴在床边,可怜晚饭都没吃,也睡着了。莫敬城把孩子抱上了床,让她挨着妈妈。 自己则下楼,胡乱吃了几口饭。洗漱后,把公文包提进了书房。 夜已深,秋风起,还飘起了小雨,轻轻地滴答在雨檐。 莫敬城默默地坐在书桌前。 打开包,将里面的资料一样样地清点:名下物业,店铺,车,证券票据等。 “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喃喃自语着。 最后熄了灯,上楼轻轻地进了卧室。 妻女睡得很沉,女儿还梦呓妈妈妈妈地喊。 莫敬城心里一酸,男子汉,也忍不住眼湿起来。 最后拥着母女俩,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