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天已亮得早些。 千语一夜无梦，睡得很足。被吻醒时，精神极好。子安见姑娘睁眼，笑拧了一下脸蛋，便进浴室冲凉。 千语麻利洗漱好，见子安还未出来，就去衣帽间换衣服。想着第一天上班，要正式一点才好。挑了浅粉毛衣搭配灰色筒裙，头发随意披在双肩，化了一个淡妆，甚是柔和自然。 子安擦着头发出来，一愣，搂了千语，笑道：“开始有点后悔同意你去实习呢。这么靓，被人拐了怎么办？” “放心啦，我岂是好拐？上班嘛，打扮好，免得丢你的人。毕竟，我是你介绍去的呢。”千语一边笑推，一边穿上灰色大衣，整个人果然职场气息十足。 子安帮忙拉好大衣，柔声道：“你总是对的。时间充裕，好好用个早餐。” 两人愉快地吃完早饭，收拾好也才7点半的样子。 节后路不是很堵，源自部分企业尚未开工。子安驾着车，虽面沉如水，眼角却是带笑的。 千语则思虑着上班的情景，一遍遍暗暗模拟着。怎么打招呼，怎么说，怎么应对。 子安见她一脸严肃，不禁笑道：“别紧张。你只是去实习体验，不是打仗。” “话这么说，我还是有点怯呢。”千语拉了一下安全带。 子安握了千语的手，一股温热传来，心安了不少。 “好嘛，听你的。反正，李可姐也不会吃了我。” “自然是，你背后站着我呢。”苏氏大厦已在前，子安降速。 保安见了车牌号，立即站起问好。子安点了头，摄像头扫了车牌自动起闸。车缓缓进了车库，稳停在VIP专用车位。 子安解了安全带，绕过车头，开了副驾门，俯身帮千语也卸开。清冽的冷香浸入千语的心肺，说不出的使人心宁。 千语搂了子安的脖子，轻轻道：“有你在，我不慌了。龙潭虎穴，我也闯啦。况且，李可姐不是外人。岂有怕自己人的理？” “对！”子安吻了吻千语，几乎是抱着她下车，“中午饭，我就不找你啦。你刚去报到，趁机和同事们熟悉一下。” “放心，就算没人理我，我独自吃饭也很香。同餐事小，饿肚子事大嘛。”千语整理好了外套和包，挽着子安往电梯走。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A6，走出一位一身驼色套装的高挑女生。手提黑色的公文包，披肩卷发，眉眼疏朗，行路如风。 电梯门刚要关闭，忽又打开。 “谢谢，总算……咦，子安！早啊！”李可刚要道谢，发现面前站着的竟是熟人，惊讶地打招呼。 “可可姐？早！”子安也有些意外，若非熟悉的声音，已无法分辨出眼前这女生就是李可。“女大十八变啊可姐！已经想象不出，当年你一头短发的模样啦。” “你也出息啦。我回来几个月了，你忙得都没空来拜见我。”李可准备按3楼，发现旁边一气质不俗的姑娘已按，又见这两人眼神有交流，心里猜中了个大概。“这位是？” “千语，这就是李可。” “李可姐，早，请多多关照。”千语忙礼貌地打招呼。 李可闻言，禁不住上下打量了千语。 乖乖，小子挑人的眼光高啊。 自诩也见过不少靓女。 面前这姑娘，不仅柔美青春，更浑身知性优雅，极具亲和，若自己是个男人怕也死缠烂打的了。 便笑道：“喔，原来是自家人。互相关照的啦。不错啊，你这顽皮的高岭之花，终于被摘啦。” 千语笑不语。 “可姐，看来这租金要涨一点，才能匹配上地段呢。”子安略皱眉，提醒道。 李可白了一眼：“你试试，看老姐不天天闹腾你！” 千语心道，李可直来直往，爽飒之人，与文珊有异曲同工之妙。遂笑道：“可可姐，听他嘴里淘气。先不说我还需要你照拂，干爹干妈也都饶不了他呐。” “瞧瞧，弟妹是真懂事。”李可早已从爹妈口里以及锦生那知道了千语，他们都对这姑娘颇为赞美，如今一见，果然顺眼，无不喜道。 电梯灯亮了，子安转身握着千语的肩，悄声道：“下午我接你。有事，打我电话。” 千语脸微红，点点头。 李可嫌弃地看了看子安：“得啦，我还能吃了你媳妇？” 子安笑道：“是是，你吃不了，但我担心你把她带偏了！” “小子找抽吧？”李可笑骂，电梯已关上，也就不再理会。拉了千语往办公室走。 “可可翻译社”在三楼南侧，门庭颇有海归之风。100平米样子，公司刚开3个月，装修简洁，摆设呈美式，处处透着洋气。 李可带千语进了办公区，见秘书姜君在，交代了几句，便忙忙地进了自己办公室。 姜君见老板亲自带千语进来，又仔细叮嘱，足见重视，是以，十分客气地领着她到了工位。 “公司刚起步，主要做笔译，语种英法德意韩，专职20人。地产金融投资贸易方向；口译尚在搭建中，若有订单，基本是联系兼职的翻译家们跑场。你现在实习，暂时先熟悉行政事务，比如打接电话，记录用户信息，需求，接待用户咨询以及其他杂务。手续等会HR来了，会通知你去办理。慢慢学，不了解的，问旁边的贾馨就好。” 千语看了邻座工位名字，又见一个中等个子眼镜女生忙忙地奔过来，估计就是这人了。便礼貌地回道：“好的呢，我会用心做的。” 姜君微笑道：“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姐在CALL了，我先过去。贾馨，你来得正好。这是莫千语，新进的实习生，多带带。” “君姐，这么看得起我。这小姑娘一看就人精，哪需要我带？”贾馨将包一放，拿了早餐啃着。 贾君知她脾气，笑道：“行政事务，全公司就数你细致，办事稳妥，不找你找谁？”说着转头向千语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你好，我是新人莫千语，请以后多关照呢。”千语放好包，开了电脑。 贾馨扫了一眼面前的美女，淡淡地道：“甭客气，没啥好学的，跟着做就好。你还没毕业吧？” “嗯，马上大二了。我学英语，主要是兼职实习。” “哦，原来如此。”贾馨吃完了早饭，到茶水间接水，碰上对面座位的同事米兰。这米兰就是个好打听。 “你带新人了？” “看那姑娘，哪里是做事，分明来过家家玩的。”贾馨没好气地道。 米兰眨了眨眼，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工位上的千语，好奇道：“怎么说呢？” “那一身衣服，首饰，包等，价值可不菲。若非家里有矿，就是被人养着。” “嘘，慎言！我先过去了。”米兰见有人靠近，借故溜了。 贾馨端了水过去，也不理千语。 千语不傻，见两人在茶水间窃窃私语，又往这边看，多半议着自己。 这贾馨，看样子，对自己爱理不理，大约靠不住。等对方热心来带，就别想了；大不了，积极主动出击。无所谓，反正来学习体验的，又不是冲着交朋识友。 想好这些，千语打定主意，上午先熟悉公司架构，了解负责的内容，整理做事的思路，后面的再边做边学。并顺手做了备忘的表格，分类标注，便于复盘；还做好学习文档，把问题以及答案，全部记录备查。 一上午很快过去。 贾馨虽然没甚热情，倒也有问必答。千语不抱希望，就无所谓受伤。 HR和姜君对千语却极为热情，倒底是江湖老鸟，精于世故。 估摸这实习生背景不凡，焉能随意得罪？ 况且，公司初创，资源紧张，正是干活嫌人少吃饭嫌人多的状态。 有廉价实习生，何乐不为？ 千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就默默做事。这里所有人都是前辈，要学的还多，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饭点到了，见同事们虽客气，却无人邀约自己，各自三两下楼用餐。正思忖着，是否主动加入，人际破冰，李可和姜君出来了。 李可一眼知情形，便过来，笑道：“别在意，熟悉就好。索性咱三人一起？”姜君闪了闪眼，示意答应。 千语见李可都这么说，哪里会推辞，笑道：“正在思量，她们没邀约我，是不是给机会让我找可姐君姐套近乎呢？那我可得承这份情。” “呵呵呵…..丫头片子会说话。走，二楼的饭菜不错……”李可拉了千语就往门外走，姜君看在眼里，笃定这二人有渊源。 进了餐厅，千语不禁叹为观止。这简直是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标准。分为大厅、小包间，全国口味的食档大约8个一字排开，掌勺以及打菜师傅，统一着装。 姜君见千语惊讶，笑介绍道：“这是苏氏的员工食堂，我们不过搭了顺风车。听闻苏氏的小苏总对吃要求极高。他吃了一次，发现问题，立马找管事的头，撇头盖脸一顿吼，勒令限期整改。后高薪聘请酒店大厨，一番整饬，如今有了这般喜人景象。” “你倒信息灵通。那可曾见过这小苏总？”李可瞟了瞟千语，故意逗姜君。 千语不便表态，老实听着，相信李可不会那么无聊，将自己和苏子安的关系来八卦。 姜君边吃边遗憾地道：“说来惭愧，我来这么久，一次都没遇见，听说帅得很。本来，还想来个汤汁洒衣服然后送洗归还的套路，结果，连衣角都没见过。” 千语和李可哈哈大笑。千语不说话，“哦，嗯”地应着，安静吃饭。心里觉得这秘书实诚，也给子安加了分。 李可却是忍不住，笑道：“姜君，你就别想了。下辈子吧，此生注定无缘。赶紧吃了回去干活。” “可姐，生活这么难，做下梦总行吧？” 李可正要再怼，见子安款款走来，虽一副冷冷的模样，却惊艳了周围无数的燕雀。心道：“这小子出落得的确英俊，难怪迷死那些花痴。” 便对姜君道：“咦，君姐，那菌菇汤不错，你帮我端一碗，如何？” “可姐，你折杀我了，马上去端。”汤的档口在边上，来回加上排队，怎么也要五六分钟。 贾馨和米兰等，在靠墙一角，一边八卦一边用餐，东张西望时发现千语正和老板有说有笑吃饭，心里一下不是滋味。“这实习生，甚有心计的呢。” 米兰顺着看了过来，突然眼睛睁大：“快看，和可姐说话的那帅哥，不是苏氏的老总吗？他居然挨实习生坐着，还给她挑菜？” 贾馨也看懵了。 “可姐，就这么招待新人？”子安笑道。 李可大口吃着菜，不以为然道：“我都亲自陪饭了，你作什么妖？” 千语知这姐弟俩拌嘴，并不走心，合着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才不改说话的风格。因此，甚是承李可的情。 “你怎么来啦？”千语略微诧异。 “吃完饭，没事，就来看看你。上午适应得好不？” “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你看，我第一天上班，就搭上可姐了，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一话说得李可，心花怒放。 李可喜道：“行了，人多眼杂的，你俩确定要在这里秀恩爱吗？我是不介意的。” “得，也是姐夫没在身边。若在，指不定谁秀呢。” “皮痒啦小子？”李可佯装踢腿，子安见姜君端汤过来，飞快地亲了千语，语笑宴宴地走了。 “这家伙，是给你站台来了吧！”李可道。 “管他呢。于公，你才是我老板；于私，你是他姐。还轮不着他发言，就是来打酱油的。” 李可叹道：“这小子也有今天。我治不了他，终究栽了你手上。弟妹很是拎得清，难怪我妈都夸你。要知道，李太太很难夸人呢。” “站什么台？谁打酱油？刚才好像看到一位帅哥在这坐着。”姜君放了汤，凑趣道。 李可和千语会意一笑，“甭理了，这汤好喝。尤其是我们君姐亲手端来的。千语，尝尝…..” “那是，还是老板懂我。” …… 贾馨和米兰大致心里有数了。 是说，一个大一的学生，何苦招进来？敢情，人家背有靠山，可姐也得卖面子。这大厦可是苏氏的，公司的业务也要依托苏氏呢。 回想上午对待千语的态度，除了略微冷淡的客气，总体不致于得罪，以后小心为上。 贾馨想到这就释然。后八卦心起，这俩人什么关系呢？看那亲密的样子，不像亲戚，多半是恋人。可一个是老总，一个在读学生，恋爱？包养吧，八成是！心里不免看低了千语，莫名的优越感又上来。 米兰虽八卦，但并不深入，闲聊一阵就自去忙碌了。 贾馨见千语和李可姜君，说笑着回来，心道：“这莫千语，不是小白兔呢。可不能被那人畜无害的脸给骗了。”心下打定敷衍应付。 千语见贾馨在座位上玩手机，也不打扰。爽快订了果茶，人手一杯，算是新人刷脸。 李可喝着柠檬味的果茶，暗道：“这姑娘倒会做人。听锦生言语，苏家已下聘。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婚事。可可翻译刚成立，必得需要苏家的助力。纵然我李可和陆俊三头六臂，生意场的大伙伴，又岂是能得罪的？莫千语，那真是个极佳的契机呢。” 想着，便叫HR过来，交待道：“千语虽是实习生，除了工资结算区别，其他待遇务必和正式员工一致，不得有误。另外，她在读大一，估计今后四年，若不出意外，会一直在这里兼职。只要她愿意，就签，不设门槛。” HR暗暗乍舌，老板这么说，也不好细问，领命去了。其实，也架不住心底的八卦。实习生的靠山看来极大呢，但这不是小小HR可过问的。当下也不再纠结。 千语经过一天的了解，把公司家底以及运作模式，以及人员架构摸了个熟。 也说不清有什么用场，既然共事，以后遇上困难，至少不是无头的苍蝇乱撞。 刚开年，业务清闲，6点准时下班。千语收拾了工位，准备和大家一起下楼。 刚要进电梯，只见另外一部专用电梯开了，苏子安朝自己招了招手。 千语也不多想，正好电梯满员，与同事告了别，便进了专用电梯。 这一幕，正好被一起等电梯的贾馨撞见，惊讶又妒忌：“她还真把自己当那啥了。” 千语自不知，无心之举惹来这些心理官司。她若能预见，是能免则免。毕竟，她对炫耀没兴趣。 子安见小姑娘进来，一下摁在电梯一侧。重重地吻起来。 “公共场合呢！”千语已乱了口红。 子安并不停：“专用电梯，直接到车库。” “还有摄像头呢！”千语指了指。 子安笑道：“别担心，只有我可以调看。” “好吧……”千语还能反驳什么，谁叫自己欢喜地当了“应招女郎”，只想早点上车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