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教众人正搜寻渡口,左圣御彭文博抬眼见婉莹牵马而来,忙抬手道:“两位圣丞,传令下去,停止搜索!”霎时神龙教众人齐齐聚集他身后,严阵以待。 不远处圣毒教天君督御庄海雄早觉察异常,对旁边眼袋鼓鼓的中年男子低声道:“汤兄,那女子就是逍遥阁小主,《美人榜》首魁!” 中年男子年约四十五,满头银发,眼窝深陷,鹰鼻高挺,眉毛稀疏,正是圣毒教焰中督御汤建忠。汤建忠抬手示意,身后七位毒王纷纷齐聚。 婉莹余光一瞥,见圣毒教堵住后路,神龙教拦住前路,不屑一笑道:“彭圣御难道要血染江滩吗?” 彭文博抬眼望去,见圣毒教也前来插一脚,大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小主放心,我神龙教不屑与邪教为伍!” “说得好!”汤建忠冷笑道,“神龙教向天魔教跪拜十年,如今又向天魔教屈膝求和,真是有骨气啊!汤某佩服,五体投地啊!”庄海雄等人齐齐大笑,个个不屑。 右圣使王秉盛大怒,正要怒骂,早被彭文博拦下了。彭文博依旧大笑道:“江湖以和为贵,天魔教魔婴是日月盟盟主,给魔婴面子,就是给日月盟面子。贵教自诩与天魔教并驾齐驱,其实不过是日月盟的区区成员而已,岂能与盟尊相提并论?神龙教是江湖第一正道,天魔教是江湖第一邪教,正邪魁首握手言和,是江湖第一幸事,岂是蛮夷腌臜之人能窥测的?” 神龙教众人齐齐大笑,个个得意。 汤建忠怒气渐起,轻蔑道:“好个江湖第一正道!听闻不久前天魔教袭杀了江湖第一正道数人,他们连个屁都没敢放,还摇尾乞怜,跪求天魔教放过,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啊!哈哈……”圣毒教众人齐齐附和,个个嘲笑。 王秉盛等人气得咬牙切齿,彭文博依旧不怒自笑道:“是呀,我也听说了,不久前圣毒教三位毒王被小主所杀,连天君督御也被重伤,毒尊派出重兵前来,不仅连逍遥阁毛都没敢动,还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要灰溜溜滚回去,也是天下第一笑柄啊!哈哈……”神龙教众人纷纷大笑,个个不屑。 汤建忠大怒,抬手示意,身后众人齐齐御毒待发。彭文博面色一变,也抬手示意,身后众人个个蓄势待发。 见两边剑拔弩张,婉莹早闪身一旁,抬眼扫视江面,低语道:“晴儿,仔细观察江面,看看有没有刚出发的船只!”晴儿暗喜,悄悄抬眼四望,丝毫不敢大意。 见岸上杀气腾腾,天赐暗暗窃喜,抬手道:“船家,快开船,速速开船!” 天佑吃惊道:“师兄,晴儿她们就在岸上!” 天赐一把抓住他肩膀,低声道:“你懂什么!婉莹在给咱们争取时间,必须立刻离开!等你安全了,我再回来接他们!” 天佑急道:“万一……万一他们打起来了,肯定会波及她们俩,怎么办,师兄?” 天赐自信满满道:“放心,圣教与圣毒教一时半刻打不起来,就算圣毒教存心找茬,圣教也绝不敢接茬!被地老祸害十年的圣教,如今早已没了血性!” 岸上剑拔弩张,双方纷纷怒气冲冠,寸步不让。渡口船只纷纷划出,无人敢近前。对峙许久,见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婉莹不屑一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敢在我江都地界动手,那就请滚出江都,不要脏了圣阁的地儿。晴儿,咱们乘风破浪去!” 汤建忠冷笑一声道:“小主小心,江上浪大,小心阴沟翻船,葬身鱼腹!” 彭文博也笑道:“小主小心,有人擅长烧船,江上风大浪大,小心失火啊!” 婉莹轻蔑道:“本小主借他们十个胆!”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落在一艘画船上。刚上船,忙低声道:“晴儿,可看清他们在哪条船上?” 晴儿两手一摊道:“我没看到怎么办?” 婉莹眉头微皱,无奈道:“养你何用?船家,朝上游去,要快!” 见远离了渡口,婉莹抬手示意道:“跟我来!” 晴儿不解道:“小姐,外面风大,小心!” 婉莹伫立船头,运气高呼道:“小蝶!” 晴儿大惊,急道:“小姐,你干嘛?” “喊人啊!”婉莹白了她一眼道,“你躲在船里,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就是擦肩而过,咱们也不知道啊!” “可是……”晴儿眉头紧皱,咬着手指道,“小姐刚才喊得是小蝶,不是天赐啊!” 婉莹噗嗤一笑,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傻啊,他们听到咱们的声音不就知道了!要是直接喊名字,万一有神龙教和圣毒教细作,不是全暴露了?” 晴儿恍然大悟,忙运气高呼道:“玉儿……玉儿……” 婉莹眉头深锁,苦笑道:“玉儿是什么鬼?” 晴儿嬉笑道:“我瞎喊的,小姐不是说喊什么都可以吗?” 婉莹忍俊不禁,只能随她去。 天赐正欣赏运河两岸风景,突然耳畔传来婉莹熟悉的声音,不禁虎躯一震。 旁边天佑正坐在船中百无聊赖,听到天赐呼喊,忙起身道:“师兄,怎么了?” 天赐抬指道:“嘘,你有没有听到晴儿的声音?” “啊?”天佑又惊又喜道,“在哪儿?” 天赐指着远处道:“你看!” 天佑细细望去,只见远处船头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粉衣少女。他心下一惊,急忙跑到船尾,摇手高呼:“晴儿!” 天赐大惊失色,忙捂住他嘴,急声道:“你傻啊!不能喊真名,否则被圣教奸细听到了,咱们就惨了!”回头吩咐道:“船家,别开太快,等等后面的船!” 没等两船靠近,婉莹已经凌空虚渡,飞向天赐。天赐纵身而起,揽腰抱住她,飘然落在船头。婉莹依偎他怀里,埋怨道:“说好的‘冬雷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你为什么不等我?” 天赐心下欢喜,笑道:“小生给小姐赔礼了!” “呸,”婉莹娇嗔道,“谁要你赔礼?我要你以身相许!” 两人相视一笑,额头紧依,一起望着波光粼粼,绿树成荫。 船尾处,晴儿早飞身而来。天佑也效仿天赐起身迎接,却被晴儿砸个满怀,险些撞翻了船。晴儿摸着额头,埋怨道:“你干嘛啊,早不接晚不接,我看你是诚心的!我的头,快帮我看看,破了没?” 天佑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疼死我了,我的胸……口……” 晴儿大惊,慌忙查看,见他贼眼窃喜,忍不住攥拳捶打,恼怒道:“骗子!” “哎哟!”天佑双手捂着肚子,蜷缩一团。 天赐二人飘然而来,齐齐摇头苦笑。 四人入了船舱,天赐疑惑道:“阁主为什么让我在你和天佑之间选一个?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婉莹忍不住撇嘴一笑,轻轻附耳低语,刚说完,自己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天赐忍俊不禁,汗颜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晴儿趁机瞪着天佑,玉指一点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天佑双手一摊,茫然道:“很明显啊!师兄弟关系啊!” “恩?”晴儿双手抱胸,目光逼视道,“装傻是不是?” “哪有?”天佑苦笑一声,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连襟关系!” 晴儿玉手弯曲,使劲朝他脑袋敲去,羞怒道:“连襟个鬼啊!敲死你!” 婉莹笑而不语,想起父亲夏妙玄,又有些伤感。天赐余光一瞥,早猜出她心思,不禁攥住她玉手,淡然一笑。婉莹稍稍欣慰,也攥紧了玉手。二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夏妙玄正在养心阁大堂闭目歇息,突然夏子龙跪地奏报:“启禀阁主,小主……小主失踪了!”夏妙玄陡然起身,虎目放出惊光,许久又缓缓坐下,叹息道:“知道了。传命下去,封锁消息,谁要是传出去半个字,立刻杖毙!” 夏子龙不敢起身,放下佩剑,叩首道:“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小主,请阁主治罪!” 夏妙玄摆摆手道:“与你无关,起来吧。严密监视各教动静,尤其是神龙教、圣毒教和天魔教。” “是,属下遵命!”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幕低垂,婉莹命晴儿就近寻了家客栈,匆匆下榻。天赐二人带着帷帽跟随,始终不曾露面,直到入了房间,这才摘下。为免暴露身份,婉莹低声吩咐道:“等下都去我房间用饭,让店小二送上来。晴儿,你负责安排。” 不多时,饭肴齐备,酒香四溢。众人围桌而坐,正好亲亲相挨。婉莹亲自斟酒,笑道:“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 天赐沉思不语,双眉紧皱。 晴儿余光一瞥,见天佑只顾吃喝,面色一寒道:“喂,姐姐问你话呢?” 天佑强颜挤笑,摊手道:“我可不知道,师兄,你说吧!” 天赐若有所思道:“漂泊无依,去哪儿都可以。只是,现在神龙教和圣毒教逼迫太紧,去哪儿风险都大。” 婉莹笑道:“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儿,我先跟你说件事,说不定你就想清楚去哪儿了。当初梅园惨案看起来毫无头绪,其实只要稍微抽丝剥茧,就能发现蹊跷。比如是谁放出玲珑丹的消息?又是谁声称玲珑丹在江宁镇?齐凤翼夫妇在江宁镇的消息又是谁泄露的?当时正义盟和卍盟齐聚江宁镇,到底与梅园惨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盟后来不再追寻玲珑丹的下落,反倒联手重兵布防,时刻警惕圣毒教?圣毒教毒尊独孤胜又为什么无缘无故失踪了?其后关于玲珑丹的消息也销声匿迹了?” 晴儿二人听得一脸茫然,唯独天赐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有人知道了梅园的下落,故意用玲珑丹引诱两盟前往,借刀杀人?那独孤前辈也是两盟所杀吗?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他与独孤前辈到底有什么恩怨?” 婉莹抿酒笑道:“这就要从玲珑丹入手了。当初是谁谎称玲珑丹出现在江宁镇,两盟为什么会相信?就算玲珑丹在梅园,两盟也没必要杀人灭口!是不是凶手另有其人,此人想嫁祸于人,挑起圣毒教与两盟纠纷呢?那么此人的目的是什么?此人又是怎么利用玲珑丹取信两盟的?弄清这些,凶手也就自动浮出水面了。” 天赐欣然点头道:“如果凶手没有玲珑丹,未必能引诱两盟前往。如此看来,此人定然与玲珑丹有紧密的联系。” 婉莹娓娓道:“不错,蹊跷就在这里。按理说玲珑丹是圣毒教圣物,只有毒尊能接触。后来毒尊宋允炆无故被杀,其子宋文魁销声匿迹,徒弟独孤胜继位,玲珑丹只有独孤胜父女才知道。接着齐凤翼夫妇被杀,独孤胜杳无音信,其师弟李鸿基继位,师弟钱三桂辅政。莫非真凶是宋文魁、李鸿基和钱三桂其中一人?” 天赐恍然大悟,斩钉截铁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等把你们安置妥当,我想去梅园看看。” 婉莹嫣然笑道:“要去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如果要查明真相,只能亲身入虎穴。” “啊?”晴儿惊道,“小姐,你们打算去圣毒教啊?” 婉莹玉手一点,撇嘴道:“呸,谁会去送死?当然是去梅园,查明真相。圣毒教知道天赐是梅园遗孤,已经派了几路人马,他们找不到天赐,一定会再去梅园!” 天赐意志更坚,五指紧攥道:“我想赌一把,把梅园遗孤的消息散不出去,让江湖皆知,逼真凶出手!” 婉莹忙阻拦道:“暂时不可,咱们武功只能自保,还不足以擒拿真凶,等日后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天赐欣然同意,便定下了主意。